”
“是茶马司!”赵令渊猛然起身,“太子今日按日程应巡视茶马司——那里恰好有一批新到的辽国贡马!最适合制造混乱!”
赶赴茶马司的马车疾驰在寂静的街道上。赵令渊突然问兰澈:
“你可觉得张怀民话中,有诸多蹊跷之处?”
“他左臂受伤包扎,但方才写字、沏茶,用的皆是灵活右手。”兰澈沉吟道,“且他沏茶分杯时,壶嘴始终朝向门外——那是茶道上隐晦的‘送客’之意。”
赵令渊轻笑:“还有那杯茶的温度——他递给我时,刻意让盏沿烫了下我的手指。”
“这是何意?”
“警告。或者……提醒。”赵令渊眸光转冷,自袖中取出那张被血污浸透的信纸,对着车窗透入的微弱光线仔细察看,“他或许身不由己,或许另有所图。”他忽然用手指轻轻弹了弹信纸背面,“你看这里。”
信纸背面有数处极模糊的印痕——似是另一封信压在纸上书写时留下的字迹残影:
“子时漕船,货移三号码头。”落款处,画着三枚铜钱,中央却是一个清晰的“辽”字。
“蔡京真正要趁乱运走的,恐怕不是那点火药,”赵令渊冷笑,“而是那批失踪的真茶种!他竟还想行此卖国勾当!”
兰澈倒吸一口凉气:“他疯了不成?!”
“不仅如此。”赵令渊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我怀疑张怀民故意引我们去茶马司,是为调开我们,方便他们真正的交易……”
他突然停住话语,目光凝滞。
月光下,汴河波光粼粼,如同撒了一层碎银。
三号码头旁,静静停着一艘看似普通的乌篷货船。船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指挥着几名力夫,将一口口沉甸甸的箱笼搬上船舱。
那人竟是苏砚青!
“苏兄?!他怎会在此?”兰澈失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赵令渊却缓缓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他猛地敲打车壁:“停车!”
马车尚未停稳,他便跳下车辕,朗声朝着河岸走去,语气轻松得如同偶遇:
“苏老板,深更半夜兼职做搬工,赚多少工钱啊?见面分一半如何?”
苏砚青搬箱的动作猛然僵住。他缓缓直起身,转过来,脸上惯有的谦和温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复杂。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匕首,寒光在月色下凛冽逼人。
“赵兄,”他苦笑一声,声音低沉,“有时候,人太聪明,看得太透……是很容易短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