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暗流冲击船壳,皆是常事,赵东家重伤未愈,神魂未稳,偶有幻听也是难免,不必多虑,安心休养便是。”
他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带过,转而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听闻赵东家与那位林姑娘早先相识于汴京?不知对她的家世背景,了解多少?”
试探来了。赵令渊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地露出回忆与惋惜之色,缓缓道:“林大家才情卓绝,茶艺精湛,在下亦是钦佩不已,多有请教。至于家世……只零星听闻其乃江南书香门第,似已无甚亲近眷属,具体情形却是不甚了了。王大人为何忽然问起这个?”他巧妙地将问题抛回。
“哦,无事无事,只是见林姑娘伤势似乎有些奇特,不似寻常外伤,关心则乱,故而随口一问。赵东家既也不知,那便罢了。”王巡察使打了个哈哈,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又闲谈几句无关痛痒的公务,便借故起身离去。
早膳过后,赵令渊假意仍需静卧休息,屏退旁人,闭目凝神。
待到舱外巡逻兵士交替换岗的短暂空隙,他凝聚起昨夜艰难积攒的微弱精神力,如同抽丝剥茧般,小心翼翼地向舱外探去。精神力化作无形而纤细的触须,艰难地穿透厚实的木质舱壁,感知着外界的情况。
他依稀“看”到走廊上当值的守卫已增至四人,分列两侧,气息沉稳绵长,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皆是内外兼修的好手,绝非普通军士。
更远处,林素问所在的那间特殊舱室门外,空气中竟隐隐残留着一种极其隐晦的能量波动痕迹,那是一种复杂的禁锢阵法散发出的余韵,若非他对能量感知天生敏锐且此刻距离足够近,几乎无法察觉。那阵法的气息阴冷晦涩,与他所知的任何道家、释家乃至民间流派皆不相同,透着一种冷硬、精确、非自然的味道,竟与葛洪笔记中描述的某些未来科技造物的能量特征颇有几分令人不安的相似之处。
他的精神力不敢久留,正欲缓缓收回。就在收回的刹那,感知范围边缘的极限处,来自舰船底层某个严密封闭的舱室内,陡然传来一阵极其短暂、却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那是星槎碎片所特有的、冰冷中蕴含着空间扭曲感的独特气息!虽然微弱到几乎难以捕捉,且一闪即逝,仿佛被什么特殊材质打造的容器瞬间屏蔽隔绝了,但赵令渊绝不会错认!
茶马司,或者说他们背后那个神秘的“秘阁”,手中竟然也掌握着星槎碎片!他们不仅在收集林素问这样的“活体样本”,更在暗中研究碎片本身!昨夜那奇怪的、短暂的嗡鸣声,莫非就与他们试验或检测碎片有关?
这个消息让赵令渊的心沉得更深,仿佛坠入了无底寒渊。情况远比他最初想象的还要复杂、危险得多!他们所卷入的,恐怕是一个远超乎想象的巨大漩涡。
一整天,舰船都在向着西北方向持续航行。赵令渊通过偶尔开启的舱门缝隙和那扇小小的、被封死大半的舷窗,仔细观察着日光角度的变化,在心中默默绘制着航线和估算着航速。似乎是朝着杭州湾的方向?莫非目的地是明州港(今宁波)?
午后,天色略显阴沉。兰澈寻了一个极其巧妙的机会,利用一阵突然刮过甲板、引得兵士们短暂分神查看的大风,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闪入赵令渊舱内,时间拿捏得精准无比,停留短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林姑娘舱外有阵,非中原路数,邪门得紧,极难破解,且守卫森严,四人一组,两明两暗,轮换无隙,毫无破绽。”她语速极快,声音压得低若蚊蚋,却字字清晰,“我昨夜试图摸近底层货舱区,但所有通道皆被精钢铁栅封锁,有专人寸步不离值守,那些人气息诡异,眼神呆滞却身手不凡,不似普通武人,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的傀儡。而且,舰船四周,时有极其微弱的能量如同水波般扫过,似在探查内外动静,需极度小心,不可轻易动用灵觉。”
赵令渊也将年轻文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