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零年,一月末。
时近傍晚,冬日的夕阳挣扎着泼洒出最后一片昏黄的光,懒洋洋地打在飞驰的列车车窗上。
这是一趟从通吪开往京城的k430次列车。
硬卧车厢的一间隔间,左右各三层,上中下六张铺位。
靠窗的下铺边缘,坐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他叫魏安,今年十二岁。
此刻,他正皱着眉头,看着对面那个攥着铅笔、眼圈通红的小姑娘。
小姑娘名叫刘皓存,十岁年纪,扎着乖巧的马尾,白淅的小脸上布满了迷茫。
摊开在她面前的小学六年级数学练习册,那道关于分数应用题的空白处,被橡皮擦得有些发黑,却依旧没能写下正确的答案。
“哎呀,就是这么回事,这里设未知数为x,然后根据题意列方程,甲乙两人同时从两地出发,相向而行……速度乘以时间等于路程,这个关系式总没错吧?你把他们的速度代进去,时间是一样的………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魏安的声音带着点这个年纪男孩特有的不耐烦,手指在题目上点了又点。
刘皓存瘪着嘴,努力地盯着题目,眼泪开始在眼框里汇聚,声音带着哭腔:“可是……可是时间为什么是一样的呀?他们又没一起开始走……题目没说呀!”
“他们同时从两地出发,不就是一起开始走的吗?相遇时用的时间当然一样啊!”
“万一有一个走得快,一个走得慢,先到了等了一会儿呢?”刘皓存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提出了自己的“假设”。
魏安一噎,差点没背过气去。
“题目说了是‘相遇’,不是‘追上’!相遇就是中间碰上了,没有谁等谁!”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许。
“呜……”这一下,象是按开了某个开关,刘皓存的眼泪珠子终于断了线似的滚落下来,小声地啜泣起来。
“哎呀!你这孩子!又怎么惹存子了?!”
一声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呵斥从旁边传来。
魏安的母亲,一位身材微胖、面容爽利的中年妇女,正从中铺探下头来,见状立刻瞪圆了眼睛,手脚麻利地爬了下来。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存子比你小,又是女孩子,让你教她做题,不是让你吼她!文化课学得好有啥用?啊?你告诉我有啥用!”
魏母手指差点戳到魏安的脑门上,“咱们是去考舞蹈学校!北舞附中!你知道那是啥地方不?跟几万个考生一块竞争!今年总共就招234个人!你和存子考的中国舞专业,名额加起来才五十几个!文化课再好,人家北舞附中认吗?人家只认你专业课跳得好不好!”
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让隔间里其他乘客也投来了目光。
“魏安妈妈,别急,别急。”对面下铺,一位气质温婉、穿着得体的女士连忙开口劝解,她是刘皓存的母亲,也是魏安的舞蹈启蒙老师,姓吕。
“安安教得挺认真的,是皓存这孩子,一遇到数学题就转不过弯来。而且我看魏安最近进步非常大,跳舞越来越有灵气,感觉很有希望通过复试呢。只要努努力,再过了三试,就是文化课考试了,那基本就是半只脚踏进北舞附中的大门了。”
吕老师的话带着安抚,也带着对魏安的肯定。
魏母听了这话,脸色稍霁,但依旧虎着脸对魏安道:“听见没?吕老师夸你呢!还不快给存子道歉!”
魏安语气流畅得象背诵课文:“对不起,存子,我不该凶你,是我太着急了。你别哭了,我们慢慢讲。”
这套流程,他太熟悉了。
穿越到这个与他同名同姓的十二岁少年身上,已经半年了。
半年的时间,足够他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也足够他摸索出在这个小圈子里生存的法则。
他不知道用类似的方法“逗哭”过刘皓存多少次。
如果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