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横飞地讲解着他理解的“公有链”:“……总之!以后咱们抢……哦不,是‘收取’过路费,得记帐!公开!谁干得多,谁分得多!公平!谁要是敢贪墨,兄弟们一起捶他!”虽然理解粗野,执行起来也必然问题重重,但这股试图创建新规则的粗糙生命力,却真实不虚。
家族会议吵得不可开交。年轻一辈激进者主张立刻研究“公有链”,尝试将家族部分边缘业务“上链”试验,抢占先机。保守派则忧心忡忡,认为这是取死之道,会招致强族清算。最终,老成持重的族长拍板:“暗中研究,小范围试点,只做不说。同时加大对司马氏不良资产的收购力度,价格可以压得更低一些。”精明而现实的商人,在动荡中看到了风险,也嗅到了机遇。
几位避世隐居、修为不俗的散修前辈,聚在一处清泉边,面前水镜正回放着顾厌定鼎峰上的一切。“后生可畏啊……”一位白发老妪叹息,“只是这条路,太难,太险。”“难,就不走了吗?”另一位青衣文士目光灼灼,“这仙界死水一潭,老夫早就看腻了!这‘公有链’未必成,但这‘变’字,总好过‘死’字!老夫这一身阵法本事,藏了百年,也该拿出来晒晒太阳了!”
星星之火,已然在仙界各处,以不同的形式、不同的理解,开始蹒跚学步般地燃烧起来。笨拙,粗糙,充满错误,甚至可能很快夭折。但那份试图改变、试图共建、试图掌握自身命运的冲动与尝试,却是数千年来从未有过的景象!
与此同时,旧势力的反扑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
司马氏灵脉城彻底进入了战争状态,阵法全开,内外隔绝,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司马老祖不惜代价联系“那边”的消息似乎有了回音,几股令人心悸的、不属于下界仙界的隐晦气息,开始在灵脉城最深处蕴酿、汇聚。
其他强族,在最初的震惊、切割与自保后,也开始重新审视“公有链”这个前所未有的威胁。私下里的串联、密谋、技术评估从未停止。明面上,他们或许会保持沉默,甚至做一些姿态性的“研究”,但暗地里,一场针对“颠复性理念”与“潜在革命者”的联合绞杀网络,正在悄然编织。资本的反扑,从来不会只有一种形式。
导播室内,廖寅早已被撤换,新的负责人面色凝重地关闭了所有关于定鼎峰的监控画面,开始撰写本次“真人秀”的最终事故报告——这恐怕是仙界有史以来,成本最高、损失最惨重、影响最深远的一次“节目事故”了。
定鼎峰上,顾厌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太多转折的土地,转身,迈步下山。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如同一个完成了一天课业的学子,又象是一个结束了阶段性任务的旅人。没有了万众瞩目的镜头,没有了惊天动地的对抗,只有他一个人,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走下去。
但他知道,他并不孤单。
通过那无形的网络,他能感受到无数个刚刚点燃的“火苗”传来的微弱热量,能听到无数场关于未来的激烈争辩,能“看”到旧势力那狰狞而焦躁的阴影。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强敌环伺,内部亦可能分崩离析。
但,那又如何?
至少,已经有很多人,愿意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
至少,已经有很多人,愿意伸出双手,尝试去触摸另一种可能。
至少,革命的种子已经撒下,并且开始在坚硬的冻土下,顽强地萌发。
他走到山脚下,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高耸入云的定鼎峰。
“真人秀结束了。”
“但……”
顾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充满期待的笑意。
“我们的‘秀’,才刚刚开始。”
“下一幕……”
他转身,目光投向那更加广阔、也更加复杂的仙界天地,眼神坚定如铁。
“……该是‘灵脉公有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