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伯山那一道“金丹将至,七日限,备变”的魂念,如同在死寂的潭水中投入一颗石子,虽未掀起巨浪,却在几位内核族老的心湖中荡开了凝重的涟漪。
惊骇被强行压下,绝望被暂时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后,近乎本能的戒备。
窃听来的信息像毒药,腐蚀着最后一点侥幸,也象是一盏微弱的灯,照亮了前方更加狰狞的陷阱。
他们知道了时间,知道了对手的部署,知道了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来源。
反抗是徒劳的,但坐以待毙更是愚蠢。
那么,剩下的,似乎只有一种方式——不合作。
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消极的、却可能是唯一能稍微拖延时间的方式。
当司马尽调专员们结束了短暂的交流,重新将目光投向顾家众人,准备继续那令人窒息的评估流程时,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
之前,顾家人虽然绝望、恐惧,但至少还保持着一种“活着”的反应——会痛苦呻吟,会愤怒瞪视,会绝望流泪。然而此刻,那一张张脸上,只剩下了一片死水般的麻木与空洞。他们的眼神失去了焦点,仿佛灵魂已经提前离开了这具即将被标价的躯壳。
“下一个,灵魂烙印与基础参数采集。”为首专员声音依旧冰冷,指向另一位族老。
那名族老,是顾伯山的一位堂兄,平日里性情也算刚烈。但此刻,他如同没有听到一般,依旧保持着瘫坐的姿势,目光涣散地望着庙顶的破洞,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吸引他的东西。
尽调专员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手持银白罗盘的那名手下上前,催动罗盘,惨白光束再次亮起,笼罩向那名族老。
然而,与之前那位族老的痛苦反应不同,这名族老在被光束笼罩的瞬间,身体只是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放松下来,如同一滩烂泥。他没有惨叫,没有挣扎,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任由那光束在他灵魂上刻下烙印,仿佛那具身体已经不属于他自己。
罗盘反馈回来的数据出现了异常波动:
【灵魂活性反馈:极低】
【痛苦反应强度:低于阈值(无法触发有效计量)】
负责痛苦计量的那名尽调员,也将青铜莲座对准了他。暗红色的晶丝探入其眉心,带来的依旧是近乎死寂的反应。莲座上的指针在代表痛苦的刻度区间艰难地摆动了几下,始终无法突破有效计量的最低门坎。
【耐受系数无法计算】
【魂龄折价系数沿用默认值(可能导致估值偏差)】
“怎么回事?”手持莲座的尽调员看向首领,语气带着一丝困惑。他们经手过无数“资产”,有激烈反抗的,有哀哀求饶的,却很少遇到这种如同面对木头人般的彻底“不反应”。
为首专员目光冷冽地扫过那名如同失去灵魂的族老,又扫过其他同样眼神空洞、仿佛约定好一般的顾家人,最后落在了靠在廊柱上、闭目不语的顾伯山身上。
他明白了。
这不是崩溃,这是有组织的消极抵抗。
他们在用这种近乎“灵魂层面的非暴力不合作”,来对抗尽调,拖延流程,增加评估的难度和不确定性!
“记录:标的群体出现协同性消极抵抗行为。数据采集完整性受影响,估值模型不确定性增加。”专员冷静地记录,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眼神却更加锐利,“激活b方案,使用‘深度灵识共振器’,强制激发灵魂活性。”
另一名尽调员立刻取出一件新的法器,那是一个不断发出低沉嗡鸣的金属头箍,头箍内侧布满了细密的尖刺。
他走上前,要将头箍戴在那名消极抵抗的族老头顶。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的顾伯山,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没有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