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山和苏婉眼中,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般清淅。
“厌儿他……好象有点不一样了……”苏婉在某次修炼间隙,趁着顾厌昏睡,低声对顾伯山说,语气带着不确定的惊喜和更深层的担忧,“他痛的时候,好象没那么容易彻底放弃了似的。”
顾伯山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复杂地看着顾厌。他当然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与其说是“坚强”,不如说是一种认知的拓宽。顾厌的世界里,不再只有顾家庙宇内的绝望,开始被迫塞进了来自外界的、复杂难明的信息——有恶意,也有善意;有打压,也有声援。
这对于一个五岁孩子的心智而言,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励志”的代价,开始显现。它迫使这个本该在单纯痛苦中挣扎的孩子,过早地直面世界的复杂与人性的矛盾。那汇聚的微光,在带来一丝温暖的同时,也在他稚嫩的心灵上,投下了更加错综复杂的阴影。
他或许会因此更快地“成熟”,更快地理解“族运”二字的重量。但也可能,在这巨大的认知冲击下,加速心灵的扭曲,甚至与体内那本就诡异的黄金瘤,产生更深的、不可预测的融合。
顾伯山轻轻抚摸着怀中那卷时而温热、时而冰凉的残契,心中没有丝毫轻松。
支持者的声音,是蜜糖,也是砒霜。
它吊住了顾家一口气,却也给顾厌这艘本就千疮百孔的小船,挂上了更多沉重的来自远方的期盼。
这艘船,最终会驶向何方?
无人能答。
唯有那盏在风中摇曳的长明灯,和灯下孩童梦中无意识的蹙眉,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励志”背后,那悄然累积的关乎灵魂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