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伯山引开追兵,消失在错综复杂的黑暗巷弄之中。
而暂时得以脱离险境的苏婉母子、顾雨以及另外几名族人,搀扶着几位虚弱不堪的老幼,如同惊惶的丧家之犬,跌跌撞撞,终于抵达了那座位于坊区边缘、早已荒废多年的土地庙。
庙宇破败不堪,门扉歪斜,蛛网密布,神象蒙尘坍塌,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气息。
但在此刻,这方残破的屋檐,却成了他们唯一的避难所。
众人精疲力竭瘫倒在冰冷的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剧烈喘息,惊魂不定。苏婉小心翼翼地将顾厌安置在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用手帕蘸着水壶里最后一点清水,擦拭着儿子额头的冷汗和嘴角干涸的血迹,心如刀绞。
“伯山……伯山他会不会……”一位族老喘匀了气,望着庙外漆黑的夜色,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后怕。
“族长……一定会没事的……”顾雨靠坐在墙边,脸色惨白如纸,手腕上的诅咒印记灼痛得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却仍强撑着安慰众人,更象是在安慰自己。
然而,还不等他们稍稍平复逃亡的惊恐,更大的危机,已然如同无形巨网,悄然收紧!
祠堂之内!
顾伯山之前强行引开追兵,虽然暂时保全了族人和残卷,却也意味着——无人再能去进行那每日徒劳却必不可少的“魂力过滤”仪式,去勉强支付那索命的“日供”!
【持续逾期:第玖日】
魂契仪冰冷的光幕上,那猩红的字样无声地跳动着,如同催命的符咒。
持续的、低强度的魂力抽取感,作为背景音似乎早已被麻木的神经习惯。但此刻,随着逾期时间的累积,那抽取感仿佛突破了某个临界点,骤然加剧了!
并非变得狂暴,而是变得更加深邃和贪婪!
仿佛那沉寂已久的“黄金瘤”在长久的能量匮乏和宿主的极端痛苦刺激下,某种自我保护(或者说自利)的机制被彻底激活,开始更加高效、更加不顾后果地榨取着一切可得的能量!
“呃啊……”
昏睡中的顾厌猛地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呻吟!小小的身体剧烈地弓起,又无力地砸回地面,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丹田处那死寂的“黄金瘤”,竟然再次微微亮起,但那光芒却是一种极其不祥的暗沉的血色!其搏动变得异常急促而混乱,如同濒死的心脏在做最后的疯狂挣扎!
更加剧烈、更加尖锐的痛苦,如同潮水般通过魂契链接,狠狠冲击向所有族人的灵魂!
“啊!”
“好痛!”
土地庙内,刚刚缓过一口气的族人们齐齐惨哼出声,抱头蜷缩,灵魂仿佛被无数根冰冷的针同时刺穿,那痛苦远超乎之前的持续抽取!
苏婉离顾厌最近,受到的冲击也最大,她只觉得脑袋仿佛要炸开,眼前一阵发黑,差点直接昏厥过去!她死死咬住嘴唇,鲜血渗出,才勉强保持住一丝清醒,惊恐万分地看着痛苦抽搐的儿子。
“厌儿!厌儿你怎么了?!”她试图去抱他,却发现顾厌的身体烫得吓人,皮肤表面甚至浮现出丝丝缕缕不正常的、淡金色的裂纹,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胚胎反噬!
逾期处罚的累积效应,终于彻底爆发!
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由于无人主持,那最后几块劣质灵石依旧冰冷地堆在角落,无法被转化为哪怕一丝一毫的劣气去安抚那狂暴的寄生体。
“黄金瘤”在榨取宿主和魂契链接能量的同时,因其自身的极度不稳定和宿主的濒死状态,其内部结构似乎发生了进一步的恶性异变!
一股更加阴冷、更加具有侵蚀性的能量波动,开始从那血色的瘤体中弥漫出来,顺着魂契链接,反向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