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彷徨和恐惧。
手中的兽皮卷轴变得无比烫手,他几乎想要将它狠狠扔掉!
回去!
回到祠堂去!
和族人死在一起!至少……死得稍微有点尊严……
这个念头充满了诱惑力。
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祠堂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昏睡中的、丹田嵌着死寂“黄金瘤”的孩子。
“爹……饿……”
孩子痛苦的呓语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那“华清道院”、“下月初九”、“荐书”的碎片信息,也再次浮现。
万一呢?
万一这用命换来的几十块灵石,能成为撬动命运的第一块砖呢?
万一……顾家命不该绝呢?
族长的责任,父亲的职责,如同两条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着他摇摆不定的灵魂。
走,可能是毫无意义的牺牲。
不走,则是眼睁睁看着希望彻底熄灭,全家一起在绝望中腐烂。
哪一种,更痛苦?
哪一种,更不负责任?
他死死攥着那卷兽皮契约,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最终,所有的挣扎、痛苦、恐惧和不舍,都化作了嘴角一丝无比苦涩、近乎惨烈的弧度。
他还有得选吗?。
所有的路,都是死路。
他只不过,选择了看起来稍微主动一点的那条……死路。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那份沉重如山的兽皮卷轴,重新塞回了怀里,紧紧贴在心口。
那里,心脏正疯狂而痛苦地跳动着。
他最后望了一眼祠堂的方向,目光仿佛要将那轮廓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他猛地转身,不再尤豫,也不再回头,一步一步,踏着冰冷的夜色,向着百骸楼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决绝走去。
背影,佝偻而沉重,仿佛背负着一座即将倾复的山岳。
那最后的一丝尤豫,被彻底碾碎,化为了赴死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