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愧疚?
她没有说话,只是极其缓慢地、脚步虚浮地迈过门坎,走了进来。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淡淡的、混合着刺鼻消毒药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金属气息,悄然在祠堂里弥漫开来。
她走到祠堂中央,在距离顾长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去看那悬浮的契约光幕(虽然它已收敛),也没有去看墙上那猩红的监控数字。她的目光,只落在苏婉身上,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能发出声音。
“阿棠!你……你怎么……”顾长风的声音带着颤音,上下打量着女儿身上那件刺目的粗布灰袍,心痛得无以复加,“你的法衣呢?司马家……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金丹期修士,连一件最低阶的护身法衣都穿不起?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践踏和羞辱!
顾棠的身体不可察觉地颤斗了一下。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动作僵硬而迟缓。那曾经用来掐诀施法、温养金丹的纤纤玉手,此刻瘦得皮包骨头,苍白得吓人。而在她手腕内侧,靠近脉搏的地方,赫然烙印着一个清淅的、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符文印记!那印记如同一个扭曲的“囚”字,又象某种实验室的编号,散发着冰冷的不祥气息。
烙印!她身上竟然被打下了烙印!
祠堂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已经超出了侮辱的范畴,这是将人视为物品的标记!
顾棠的目光掠过手腕上那个屈辱的烙印,眼神空洞麻木,仿佛那烙印并不在自己身上。
她没有回答父亲关于法衣的问题,那身粗布灰袍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苏婉的小腹上,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砾摩擦,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嫂子……孩子……还好吗?”
苏婉在顾伯山的搀扶下,挣扎着半坐起来。她看着顾棠手腕上那个刺目的烙印,看着她身上那件连乞丐都不如的灰袍,再想想自己小腹深处那被契约烙印的剧痛,一股同病相怜的巨大悲怆瞬间淹没了她,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护着小腹的手收得更紧,仿佛在确认腹中那微弱却顽强的存在。
顾棠看到苏婉的动作和眼泪,眼中那抹痛苦更深了。她象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慢慢垂下眼帘。然后,她伸出那只带着烙印的、枯瘦的手,极其缓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探入那件粗布灰袍宽大而空荡的袖袋里。
摸索了片刻,她掏出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那是一个比婴儿拳头略大的透明晶瓶。瓶子材质廉价,甚至能看到细微的杂质气泡。瓶子里,盛放着浅浅一层,大约只有三分之一容量的、呈现出一种极其浑浊、暗沉土黄色的粘稠液体。那液体毫无光泽,死气沉沉,别说灵气波动,甚至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劣质草药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味。
这……这也能叫丹药?
顾棠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这个劣质的晶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声音低哑,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麻木:
“实验室……补偿……”她顿了顿,仿佛说出这几个字都无比艰难,“给……胚胎的……劣品‘补气丹’……每日……三滴……混入……无根水……”
劣品补气丹?还是给金丹胚胎用的?就这浑浊如泥浆、气味刺鼻的东西?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愤怒瞬间在祠堂里炸开!
金丹胚胎何等珍贵?需要的是精纯无比、温和滋养的灵气!
司马家竟然用这种连给炼气期修士都嫌垃圾的劣质药渣来打发?!
这根本不是补偿,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是再一次的践踏!
顾棠似乎感受到了祠堂里陡然升腾的悲愤和屈辱,攥着瓶子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她猛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