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了出来。
冰冷、扭曲的道诡界,她孤身一人,对抗着整个世界的疯狂。然后,一个看起来有些傻气的牧童,将自己仅有的一块干粮,掰了一半,笨拙地、沉默地递给了她。
他一句话也没说。
那个动作,不合逻辑,毫无收益,愚蠢至极。
但此刻,那个动作却成为了李岁脑海中唯一的画面。
她放弃了所有计算和分析,缓缓走到李牧身边,学着记忆中那个少年的样子,默默地跪坐下来。
然后,她伸出手,握住了他因极度用力而指节发白、不住颤抖的手。
她的手很冰冷,像是道诡界终年不见阳光的植物。
但这份真实的、冰冷的触感,在此刻,却如同一块坚实的浮木,被一个在无边苦海中溺水的人,死死抓住。
李牧的哭声渐渐停歇,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抽噎,整个身体依旧在剧烈颤抖。
通过紧握的手,李牧不仅感受到了她的存在,更通过神魂链接,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情绪。
她的“绝对理智”正在疯狂运转,像一台过载的机器,试图“解析”他悲伤的构成。但在这个解析的过程中,她自己的神魂,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丝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名为“感同身受”的酸涩。
这很奇怪,不合道理。但她没有停止。
李牧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反手握紧了她的手。
他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停止抽噎,但这个用力的动作,是他无声的回应。
谢谢。
我还不是一个人。
圣墟那诡异的血色天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实界熟悉的、昏黄的暮色。
一缕残阳穿过废墟的断壁,恰好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仿佛为这无声的陪伴,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李牧的抽噎也完全停止了。
他依旧跪在地上,没有动,但那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悲伤风暴,终于在他的内心缓缓平息,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寂静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