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再是单一的曲调,而是在一瞬间,分化、裂变、交织成了由亿万个矛盾音符构成的宏大交响。
每一个音节都在讲述一个不同的、充满了悖论与疯狂的故事,每一个乐句都在描绘一幅神明陨落、星辰崩碎的末日图景。
这不再是侵蚀,而是灌顶。
信息的洪流狂暴地冲刷着李岁的理智防线,她感觉自己的思维随时都会被这恐怖的交响乐撕成碎片,沦为其中一个疯狂的音符。
“唔……”
她闷哼一声,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
也就在这一刻,这段被激怒的旋律,以她和李牧为绝对中心,迅速地编织、凝固。
它化作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的“囚笼”。
李岁立刻感觉到,自己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切断了。
不是物理上的隔绝,而是一种更根本的、概念层面的剥离。
她感知不到空间,触摸不到法则,甚至连对“外界”这个概念的认知,都开始变得模糊。
他们被装进了一个由纯粹疯狂构成的盒子里。
“必须出去!”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炸响。
李岁当机立断,不再犹豫。
她将昏迷的李牧小心地背到自己瘦削的背上,用布带牢牢固定,然后选定一个方向,拼尽全力向前冲去。
然而,她跑了许久,跑到双腿都开始发软,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擂动,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象从未改变。
那把石化的古琴,始终在她前方不远处,仿佛一个永恒的坐标,嘲笑着她的徒劳。
无论她朝哪个方向,无论她跑得多快,最终都会回到原点。
物理逃离,失败。
李岁停下脚步,强迫自己冷静。
她放下李牧,双手在面前结印,调动体内残余的理之力,试图构筑一个最简单的空间道标,进行短距离传送。
银白色的逻辑符文在她指尖流淌、成型。
然而,就在道标即将稳固的瞬间,虚空中的旋律仿佛找到了新的玩具。
那些疯狂的音符如饥饿的蝗虫般扑了上来,强行扭曲、篡改、重写了道标的底层逻辑。
原本指向前方的空间道标,在一阵刺耳的变调后,猛然调转方向,变成了一个指向她自己的攻击术式。
一道凝练的秩序之矛凭空出现,携着毁灭性的力量,直刺她的眉心。
李岁脸色剧变,仓促间侧身闪避,秩序之矛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带起一串血珠。
剧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空间跨越,失败,甚至会转化为对自身的攻击。
她脸色苍白,放弃了所有物理层面的尝试。
她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尝试将自己的精神体投射出去,用神识寻求囚笼的边界与弱点。
然而,她的神识刚一离体,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被猛地弹了回来。
那透明的“旋律之墙”上,瞬间浮现出成千上万张哀嚎、扭曲的面孔,它们无声地张着嘴,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精神脱离,同样失败。
经过数次尝试,李岁终于得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结论:这个“旋律囚笼”同时作用于物理和精神层面。
任何“逃跑”的意图,都会被囚笼的法则扭曲成无效的自我循环;任何“对抗”的行为,都会被它“学习”并转化为对自身的攻击。
这是一个完美的、没有门的监狱。
不断加剧的旋律侵蚀,已经不再满足于信息洪流的冲击,而是开始直接攻击他们的人格和记忆。
李岁别无选择,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力量,全部用来支撑起一个薄如蝉翼的“理智”护盾,将两人笼罩其中。
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