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的感情用不着你来说。”萧序道,“阿姐于我而言有多重要,我自己明白。”
阿姐胜过一切,他也愿意为阿姐付出一切。
管家端了茶点进来,陈宴让他放下,又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管家垂首应是,又出去了,再回来时,把个小瓷瓶放在了桌上。
“这个药不会要你的性命,只是发作时会让你很痛苦。”陈宴不疾不徐地说,“我被你送去北戎,在山虏手里受尽折磨,几度差点死了,你也尝尝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萧序拔开塞子,二话不说就把里边的药丸吞了。
没尝出味道来,也判断不出成分,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毒。
不过他也不在乎,反正没打算解。
代价嘛,他说承受就承受。
陈宴看着他干脆利落的动作:“你也不问问多久发作一次?”
“没必要。”
他的错他担着,哪怕一个时辰发作一次,也是他该受的。
“还有别的吗?”萧序问。
“我这里没有了。”
萧序拿起他的刀,直接走人。
檐下的琉璃灯将陈府前边照得煌煌一片,雪粒子在光影中被拉成黄色的长线,象是繁星坠落。
萧序一出来,就看见了撑伞站在不远处的叶绯霜。
他微微一怔,继而快步走过来:“阿姐。”
叶绯霜的视线从萧序肩上越过,看向不远站在在阶上的陈宴。
他没有走过来的打算,就这么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他们。
萧序两只手握在一起,紧张得手指差点绞成花。
他的语调很轻,透露着不敢置信:“阿姐,你是来接我的吗?”
“是。”
萧序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声音随之哽咽:“我以为阿姐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怎么会呢?”
叶绯霜收回目光:“陈宴对你做什么了吗?”
萧序摇了摇头:“没有。”
“真的?”
“真的。”
他是喜欢说陈宴的坏话,但没打算说陈宴给他吃药。
他是自愿吃的,没人逼他。这也是他该承受的,陈宴做得对。
“走吧。”叶绯霜说。
萧序连忙接过她的伞,帮她撑着:“阿姐,对不起。”
“你这两天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叶绯霜道,“都过去了。”
“那你别讨厌我,别赶我走了好不好?”
“悬光,我让你回去,并不是因为讨厌你。相反,我是因为喜欢你、心疼你,才想让你过好自己的一生。我不希望上一世的经历困住这一世的你。上一世你只有我,但这一世你有爹娘亲人,还有你的臣民,我们悬光是被很多人爱着的小郎君。”
“阿姐真的没有讨厌我吗?”
“没有。我不会因为你犯过一次错就否定你的好。”
很多人都有一种观念:
坏人做了一件好事叫浪子回头,叫“这个人其实没那么坏”。
好人做了一件坏事叫原形毕露,叫“这个人以前都是装的”。
她并不这么认为。
萧序犯了错是真的,但十几年的陪伴和忠心也是真的,所以她不认为他坏。
正如上一世陈宴对她不好是真的,但对大昭的贡献也是真的,所以她也不认为他坏。
萧序吸了吸鼻子:“阿姐以前都没赶我走,这次想起来就赶我走了,我还以为阿姐讨厌我了。”
“因为以前不知道你已经在我身上耗了一辈子了。”叶绯霜掸了掸他左肩的雪,“阿姐希望你能有自己的人生。”
萧序望着叶绯霜的眼睛,想,他的阿姐永远都是这么一个温柔又强大的人。让人愿意永远追随她,为她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