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受的那一箭并不在心脏那边,所以他没有当场毙命。
但是他之前一年受了太多折磨,看似用药调理好了,其实身体底子大损。
所以他的情况亦很凶险。
“必须治好他!”安华公主厉声命令在场的大夫,“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本公主唯你们是问!”
其实安华有点后悔。
早知道去年就不那么发了狠地折磨他了。
但转而一想,要是不那样,现在他也不会甘愿受他们驱使。
啧,没法说。
忽然,床上的陈宴动了一下。
安华立刻凑过去喊他。
陈宴并未苏醒,他神色不安、面露痛苦,好似被困在了漫长的梦魇中。
安华急忙叫明觉大师过来。
明觉大师给陈宴施针,但竟然不起作用,无法消除陈宴的痛苦,也无法让他苏醒。
明觉大师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了沉重之色:“不好,他原本的记忆有苏醒之兆。”
安华脸色一变:“你不是说过他这样意志坚定的人,一旦被改变了记忆,就不会轻易恢复吗?怎么这么快他就要想起来了?”
“他受了刺激,没办法。”明觉大师说,“我早和你们说过,让他在后方给你们做个军师谋臣就行了,最好不要让他和那位宁昌公主见面,你们不听,非要让他们自相残杀”
安华瞪大眼:“他不是都把叶绯霜杀了吗?怎么会因为她想起来?”
明觉大师老神在在:“可能就是因为杀了她,刺激太大,才要想起来。”
“那该如何?你赶紧想个办法啊!”安华急道,“他要是真想起来了,你能不能再给他改一次?”
明觉大师摇头:“我说了,那些被改过记忆复又想起来的人,都疯了。”
“疯了?”安华喃喃,继而看向陈宴。
她最开始感兴趣的是陈宴的容貌,后来,她就被他的智谋才华所吸引。
安华一直觉得,自己本来就该有一位这样的驸马,而不是来这破地方和亲。
她是真的对陈宴心动了。
这么光风霁月的郎君,怎么能疯呢?
“不行,不能让他想起来,更不能让他疯。”安华急得都有些失态了,“明觉大师,你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你得帮忙啊!”
明觉大师囫囵道:“贫僧说的只是一种假设,陈公子未必会想起来,也未必会疯,等他醒来便知道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安华确实也没什么办法。
又过了几日,侍女来通报,说陈宴醒了。
安华迫不及待就来看他。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他好象真的疯了。
但他并没有变得疯疯癫癫。他很平静,眼神也不呆滞,而是静如深水,和以前并没有任何不同。
他只是不言语,然后在别人和他说很多话的时候,露出一丝自己并不能听懂的茫然。
“陈宴,你认识我是谁吗?”安华指着自己问。
陈宴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很深,也很纯澈。
安华殷切地望着他:“我,是谁?”
陈宴轻轻笑了。
安华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是谁?陈宴你回答我,我是谁!你说啊,我是谁!”
陈宴启唇,一字一顿缓缓道:“我想回家。”
安华一愣:“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
陈宴蹙了蹙眉头,然后不理她了。
虽然他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但他知道绝对不是这里。
他想回家。
——
宁明熙颁布了一系列政策,但目前来看效用不大。
边关依旧天天告急,各个州府依旧不断要钱,饥荒在闹,流民在暴动,已经灭亡多时的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