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陈奥后,替我向他问好,苏菲亚。”
单调的云不再有薄厚之分,没有太阳,只有永远不会暗下去的世界在前方,纯粹的不真实。
没有任何人类、自然乃至这个世界造物者的痕迹。
天连着地,地连着天,浓稠的橙黄色把它们染成了一体。
偶尔有小小的凸坡,和完完全全规则的长方形几何体插在大地上。
象是梦里的远方。
“哈哈哈,祝我好运吧。”
苏菲亚笑着,她内层穿了件丝绸和亚麻混织的白色衬衫,单薄的棕色夹克只扣紧最下面的两个扣子。
头发依旧杂乱无边,除去发尾还有些黑色外,其他部分已经成了荒诞的白色,不是那种病态的,枯焦的白色,是如同天空一般的灰白。
她撩起乱糟糟的刘海,把墨镜摘下。
右眼皮竖着的一道疤,被又落下去的刘海遮住了大半。
把手搭在原本的车窗处,玻璃碎的的干干净净,就算还有残留也最多让她的手臂破个口子。
车的顶棚可能沉在了世界上最深的海沟处,但现在也并不需要那车棚了。
前方没有晃眼的太阳,没有刺人的黄沙,什么都不会有。
那是片荒原,一片只会在画里出现的单调而纯粹的荒原。
“再见。”
油门踩下,那头孤独的狼独自驶向荒原。
————
世界的交接处,车没有扬起灰尘,分割线外,几人无言的看着苏菲亚远去。
自大战过去后,陈奥便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大战之后的那个荒谬的新世界。
那个纯粹的世界。
苏菲亚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白了,没人去想这是为什么,她的背影太悲伤了,不论她做什么,留下的永远都是那悲伤的背影。
一切尚未结束,这是几人对苏菲亚,及陈奥最后的道别。
黑点驶向天边。
这里没有路,没有太阳,没有前方。
苏菲亚把油门踩到最底部,嗡嗡的引擎和风声,她自由孤独的笑着。
越野车的后视镜碎了,轮胎冒着摩擦的白烟,副驾驶座上的小包一颠。
那是个破旧的随身皮包,说不清其使用了两年还是二十年。
里面装着本相册、一个扁扁的小酒壶,还有一张磨得泛黄、边缘纤维裂开的纸。
上面染着的血已经变得如同,不,没什么好比较的,那是世界上最深沉的红色,没有任何东西能与之相提并论。
苏菲亚,陈奥。
还是那张结婚条约,还是那两个用血写成的名字。
越野车直直的向前,除去渐渐降低的油表,没有任何代表时间流逝的证据。
这个世界没有一丝被文明或野蛮规训过的痕迹。
什么都没有,她甚至懒得去查经过的长方形立体块有多少个。
这匹孤独的狼失去了以往的所有警剔和敌意。
只是在默默的查找着归宿,查找着这个世界唯一给予过她的共鸣。
灵魂没有归宿的地方,去哪里都是流浪。
她流浪许久,用麻木来充当活下去的唯一可能。
渴望吗?
渴望归宿,渴望找到真正爱的东西?
希望,承诺,破碎。
没有任何回应,她的脸色苍白,苍白。
还能再见吗?
。
浓稠的暖色世界,扁扁的小酒壶终于空了,或许还能再摇晃出几滴可怜的液体,但也无关紧要了。
当油表耗空的那一刻,那座巨大的,象牙色的,神圣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她从车上下来,把破旧的挎包象之前无数次那般的背上。
转过脸。
周围是无数纯白的大理石雕像,满地的金币,以及倒塌下来的高大长方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