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没算到,最后捅向秦王最狠、最深那一刀的,会是皇后娘娘。
秦王听了谋士那番近乎以下犯上的话,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嗤笑一声。
“现在说这些,也不算太意外。”
“那夜与你对弈时,本王不就说过么?本王那位母后,向来是油盐不进,胆小如鼠。”
“她满脑子只有‘忠君爱国’、‘顾全大局’,样样都排在本王这个儿子前头。”
谋士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
皇后不是不能死可不是这么个死法。
不该是留下一封把什么都摊开的绝笔,更不该让陛下的怒火,直接烧到秦王身上。
一个做母亲的,就算真走到了绝路,要寻死,难道不该先替儿子把后路铺好吗?
谋士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王爷,请恕老朽直言。往后,咱们的路只会更难走。想再去拉拢谁,怕是不知要吃多少闭门羹,看多少冷脸。”
“陛下对您已是如此态度,想要让他回心转意,重新接纳、赏识,明旨立您为储君,怕是绝无可能了。”
“所以,王爷,您得想清楚,也得做好准备。”
“是就此收手,安安分分做个守陵的王爷,等来日新君登基,或许为显宽仁,能允您离开此地。”
“还是”
“还是不成功,便成仁。做好最坏的打算,走那条最险的路?”
秦王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他根本就没想过回头。
“开弓没有回头箭。”秦王斩钉截铁:“先生,本王若是那甘于平凡、屈居人下、苟延残喘的性子,当初就不会以‘相位’相许,请你相助了。”
“还请先生,陪本王走这一遭。”
“先生,继续助我。”
“古往今来,被砸进泥里,再爬起来坐上那个位置的,不缺先例。”
“本王也可以是其中之一。”
谋士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背,双手郑重地拱起,深深一揖。
“王爷既有此等魄力与志向,老朽自当奉陪到底。”
话一出口,谋士心里反倒空了。
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是对秦王真有那份死心塌地的忠?还是这些年牵扯太深,早就上了这条贼船风急浪高,想下,也下不来了?
罢了。
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富贵险中求。
古往今来,那顶了天的功业,哪一桩不是拿命去博、拿身家去赌换来的?
粉身碎骨?
若真怕,当初就不会迈出这一步。
这么一想,谋士心里那点残留的不安,倒是渐渐沉了下去,思路也跟着清晰起来。
“王爷,”谋士定了定神,重新开口,“皇后娘娘服毒自尽,对您固然是百害,但也未必就真的无一利。”
秦王眉梢轻轻一挑:“先生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