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的低语:
“我的任性害死了这么多兄弟,我要怎么面对他们的家人啊~~”
悲伤,自责,懊悔,疲惫和困倦从四面八方袭来,陈名洁的眼皮下垂,终于支撑不住,沉重的闭上。
睡梦中,她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眉头紧锁!
“名洁,是你吗?”一个声音在她梦里追问,带着奇怪的口音。
“十三娘,有来生的话,我不想认识你了~~”一张满是愧疚的脸在梦里出现:
“我配不起你的爱…”他还想说什么,那张脸和声音却被风吹得越来越远,然后消失……
“名洁,真的是你吗……”那个奇怪的口音再次响起!
“你是谁?”十三娘在梦里问!对方不回应,却是站在不远处的飘渺淡薄的迷雾里,若隐若现的,看不清楚面目……
天边,鱼肚白显露。
原州城下,禁军由原来的六万增加到了现在的十二万~~这个数量指的是战兵,实打实的十二万。
讨逆大总管朱绵,中等身高,高鼻深目,眼珠子是蓝色的,淡然的威严,让他作为一个宦官,一个杂胡,却也让人深刻的感受到了上位者的气势!
此刻,他一身褐色山文甲,端坐在高脚折叠凳上,粟色头发一丝不苟的贴着头皮束起,左手扶着一把连鞘的弯身马刀,右手把一顶同样是褐色的铁盔按在膝盖上,目光穿过大帐内肃立两边拍成左右两行的众将,看向大帐外。
“让钟浏阳跪拜报名参见!”朱绵的声音并没有阴阳怪气的尖利,反而如同他的名,绵软,但吐字清晰。
“属下讨逆军先锋官钟浏阳,拜见大总管!”大帐外,满身盔甲都是伤痕污渍的钟浏阳咬着牙,面色有些羞恼,行三步,单膝跪地报一次自己的名~~在军中,被主将或者统领下令跪拜报名参见,相当于被主将或者统领口头训斥~~钟浏阳终于进到大帐内,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平和了!
他一撩甲裙,再次单膝下跪:“属下钟浏阳折损先锋官兵四百四十七人,其中包含中骑都尉,司马波曲鸿,以及其他什长四人!属下请罪!”
看着微微低头的钟浏阳,朱绵扶着刀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刀把,这才开口:
“三次凿穿逆贼谢阀军阵,夺军旗一面,斩贼谢荣一臂,使得逆军阵型大乱,最终溃败~~这是功,皇帝还没有得赏你!”朱绵绵软又吐字清晰的声音在大帐响起:
“轻敌,冒进,折损麾下四百四十七人,其中还包括你的司马~~这是过,本总管却要代皇帝处罚你了!”他看一眼下首肃立的一员老将,问:
“波曲老将军,这个钟浏阳,降为上骑都尉,佰长,由你安排!”
“是,大总管!属下攻城的先登营还差一个百人队长!多谢大总管帮我解决了这个空缺!”老将躬身行礼。
“那就开始攻城吧!”朱绵绵软的声音再次响起。
“属下领命!”大帐内所有人行礼。
波曲曾第一个走向门外,路过依然单膝跪地的钟浏阳身边,只说了一个字“来”,脚下不停,大步向账外走去。
钟浏阳起身,快步紧跟着波曲曾身后而去。
背后早已经各自领命了的将领也鱼贯而出,大帐内一下子空了,帐外战鼓隆隆响起,跟着是各种号角传来,整齐的行军脚步声,马蹄声,作战器械搬运的声响……
朱绵依然扶着马刀端坐,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只是手指在刀把上轻轻敲了三下~~
他微微闭上不同于中原人的蓝色双眼,两边腮帮子咬肌鼓动了一下,双目缓缓张开,内心的一丝焦虑不安没有了。
“风雨飘摇,长夜漫漫…国事艰难,老奴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绵软的声音里,多了一些铁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