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确实略知一二,没想到在这南蛮之地,居然能够得见司天监的星轨柱。”
那帮深居摘星楼、不敢高声语的国祭们,整日守着十二根黄道星轨柱,掐指推演世间万物,但十有九中,甚是玄妙。
临渊王打小便不喜欢他们,厌恶他们口中的“卦不可算尽”、“道不可道尽”、“朝闻道夕死可矣”。
凡人桎梏于武道,天人桎梏于天道,一切皆在道中,道无止尽,人无终极,皆在藩篱。
“据小人所知,这星轨柱并非那所谓司天监的专利,此物乃是荒古之智慧,先贤之传承。”
桑迪讪讪笑道。
“你知道的东西还真多,这些日本王对你也稍有改观,原来这片南蛮之地也并非全是未开化的土著。
那你且告诉本王,先贤留下这东西所谓何意?”
面对临渊王的质询,桑迪擦拭着星轨柱,神情恍惚。
“观诸天之星宿,彼时取而代之。”
临渊王闻言一笑,他意识到眼前之人确实是个实打实的怪人疯子。
但他的志向值得期待,虽然很是天方夜谭。
“此柱该如何使用?”
“真气纵贯之即可。”
临渊王没有废话,将手掌置于铜柱之上。
这会儿他如此信赖桑迪的话,并非出自于那所谓的“改观”。
他自然留有后手,若是桑迪胆敢做一丝手脚,他有的是手段对付。
星轨柱吸纳临渊王的真气,随后光芒大盛,数道金光顺着玄妙纹路迸发而出,辉映于穹顶。
临渊王抬头看去,那星图的分野恰有一点,此点对应的地点便是那祭器所在之地。
“王爷,若我说我也是头一次看到这副星图,你可信否?”
桑迪试探地问道。
“信与不信又有何用?此刻若是本王想独享这个秘密,大可直接将你击杀。”
临渊王回道。
“那王爷为何不动手?”
“因为我不想,我打算给你一个机会。”
桑迪望向临渊王,表情错愕,但随即化为一声淡笑。
“王爷,虽然此言甚是僭越,但我想说,我猜中您的心思。”
桑迪说道,但他并未点破究竟是何心思。
“本王宽恕你的僭越,另外——”
他举起金乌枪指向桑迪。
“你坦白告诉本王,你之所以如此从容,是算定本王不会杀你,还是自信觉得本王的金乌枪杀不了你?”
这两种都是自保手段,但意义却截然不同。
“前者我不敢说算定,但后者亦有参差。王爷,我的性命被您拿捏在手中,但您并未下足杀意。
您手中便掌握彻底杀死我的人选,但那人并不在此处,倘若您愿意,我的脑袋便是她的靶心。”
桑迪回道,所指之人再清晰不过。
“倘若我携她一同前来,你还会老老实实站在我面前吗?”
“大抵不会,王爷,我想亲眼目睹许多东西,所以我不能死得太早。”
此间交谈之全言,桑迪没有一句虚假。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