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茶大赛的锣鼓声在无极城的广场上回荡,震得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清脆的铃声与喧闹的人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韵律。各州县的茶农、茶商云集于此,有的推着装满新茶的竹车,竹篾摩擦发出声响;有的扛着精致的茶篓,竹篓上还沾着新鲜的露水。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茶农们炫耀自家茶叶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热闹非凡。空气中弥漫着新茶的清香,混合着炭火烘烤茶叶的焦灼气息,仿佛连风里都浸透了茶香。
陈文昭端坐在高台之上,玄色官袍的袖口绣着暗金云纹,在阳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他双手搭在扶手上,指节微微收紧,骨节发白,目光扫过台下熙攘的人群,嘴角挂着礼节性的微笑,可眼底却始终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翳。他的目光时而扫过喧嚣的人群,时而落在远处山峦的轮廓上,仿佛在寻找什么。
十年了,他终于等到了赵家倒台的这一天,可为何心中仍无半分畅快?那日抄家时,赵家老小跪地求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赵临渊却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大人,您看这白茶,炒得真是透亮!李慕白兴冲冲地凑过来,手里捧着一盏刚出锅的新茶,热气氤氲间,茶叶舒展如翠羽,碧色澄澈,叶片边缘泛着微微的金黄。茶香四溢,引得周围几名茶商频频侧目。
陈文昭接过茶盏,指尖微颤,却不是因为茶香——那温度透过瓷壁传来,烫得他指尖发麻,可更烫的是他的心。因为他知道,赵临渊不见了。自抄家那日至今,赵家上下仿佛人间蒸发,连太后也再未提及此人。可陈文昭知道,赵临渊绝不会轻易认输。他的贪婪、他的野心、他背后那盘尚未收局的棋一切都在告诉他,风暴还未结束。
李慕白。陈文昭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仿佛从胸腔深处压出来的一般。
大人?李慕白一愣,随即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陈文昭的衣袖,生怕错过陈文昭的只言片语。
派人盯紧北边的茶马道。
李慕白一愣:茶马道?
正因如此。陈文昭眯起眼,目光越过喧嚣的人群,落在远处山峦的阴影里。夕阳的余晖将山脊镀上一层暗红色的光晕,仿佛被血浸染过一般。他想起赵临渊那双阴鸷的眼睛,想起他剑锋抵在自己咽喉时的冰冷触感。赵家经营茶业几十年,根基极深。如今他们销声匿迹,要么是狗急跳墙,要么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他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汤入口,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苦涩,像是有人偷偷往茶里掺了一丝黄连。那苦涩在舌尖蔓延,让他不由自主地皱眉。
——这茶,不对劲。
就在此时,广场中央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茶农跌跌撞撞地冲上高台,衣衫凌乱,鞋面上沾满了泥土,裤腿上还挂着几片枯叶。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混着灰尘,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显得狼狈不堪。他的手指颤抖地指向城北方向,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大、大人!不好了!北边的茶山着火了!
陈文昭猛地起身,茶盏地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的官袍上,他却浑然不觉。那茶水在锦缎上晕开一片暗色的痕迹,像是一滩凝固的血。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火势如何?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震得周围的茶农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漫山遍野!听说是有人故意纵火!茶农喘着粗气,手指还在发抖,火是从山脚开始烧的,风一刮,火头就往上窜,现在整个北坡都烧起来了!
李慕白脸色骤变:难道赵家的人
陈文昭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