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这究竟是多少年前?"黛黎莫名有些不安。
范兖州收养她儿子一事,是昨夜她听乔望飞汇报时说的。当时的原话是:此人自称多年前被范兖州收养,并改名犬芥。“犬芥”这个名字是黛黎心口的一根刺。为她儿子起名者,轻慢、恶意满满,根本没将他视之为人。
秦宴州沉默了下,“七年前。”
黛黎呼吸微滞。
七年,居然是七年。
这一刻,黛黎恍然间明白了方才那缕不安来自何处。是时间对不上。
念夏和碧珀都去庖厨取早膳,此时屋内就只有黛黎母子二人。今日无雨亦无阴翳,天朗气清,夏季早上的日光暖和,是不可多得的好天气。但黛黎却莫名觉得手脚发冷,连带着昨晚摔伤的脚腕,此刻也泛起针刺的一阵阵疼。
“州州,你和妈妈说实话,在你去范府之前,你还去了哪里?"黛黎语气急切。
不是十年前。
是七年,七年前儿子才去的范兖州那处。这意味着被范家收养之前,他还有三年待在其他地方。
而九年前,这里经历过一场大饥.荒。饥荒覆盖范围极广,不仅中原与北地,连南部也受到不可忽视的波及。
十年前,孙老头在钱唐看到儿子站于河岸边,说明州州当时在钱唐。古代的交通极为不便,百里距离于布衣来说得花个小半个月才能走完。远行难如登天,更遑论州州当时没有传,也没有亲人在身侧,他完全是个黑户。
她猜测,当年饥荒降临时,州州大抵没能逃出灾区。在那场卖儿鬻女、易子而食比比皆是的大灾中,谁收养了他?
“我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一户好心的大户人家收养了。他们住在山中,与世隔绝,自有肥沃田地供给粮食,因此先前储粮甚多,多养我一个完全吃得消。"秦宴州垂眸,避开黛黎的目光。
黛黎神色舒缓了些,又问,“你脸上的伪装,也是那大户人家教你的?”秦宴州颔首,“那大户人家有两个年岁与我相仿的公子,他们尤爱专研名类奇门遁术。他们说我这张脸太过张扬,行走在外多有不变,遂教我一则易容之法。待饥荒过去,我便充作仆从,随那大户人家的一族旁支一同周游各地。只是某日不幸路遇山匪,我跌入河中被水冲了去,与他们失散,后来意外为范兖州所救,被他收做义子。”
这番话说完,秦宴州还补了一句,“我身上确实有些伤疤,但那都是被大户人家收养前弄的。遇到他们以后,日子其实没那么难过了。”黛黎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正想再问,却听儿子说完后紧接着问她,“妈妈,您为何会在北地军中,您与秦邵宗是怎么回事?”黛黎顿时僵住,“……这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讲不清楚。”秦宴州静静坐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不过此时念夏和碧珀回来了。
二女端来了早膳,之前黛黎在府中闲来无事,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改进了下这个时代的石磨。
此时的石磨处于石磨发展史的中期,磨齿的形状为辐射型分区斜线型,属于比以前的利索,但对此往后的八区斜线型的磨形,仍有较大的不足。石磨的改进,受影响最大的无疑是小麦。因为脱壳后的麦粒依旧粗糙,哪怕煮熟后吃,仍会觉得卡嗓子眼。
也是这个原因,软弱润滑、口感极佳的粱饭为高门大户青睐,是有钱人的象征。
而吃麦饭的,多半是囊中羞涩的白丁布衣,又或是供予大军中万千士卒,以此尽量降低军队开销。
但如果将麦粒磨成细腻的小麦粉,其口感将一跃千里,此外还能衍生出诸如馒头、面条等物。
现在碧珀和念夏端上来的,就是汤面。不是这个时代常有的泡汤面皮,而是经黛黎之手改进后,与后世一模一样的汤面。细细的白面条,加了肉丝和鸡蛋,洒有一小把葱花,上面还飘着一两滴金黄的油色。
放在现代很普通的一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