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满意地拍了拍手,仿佛掸掉什么灰尘。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弯腰抱起脚边还在梳理羽毛的赤羽,指尖挠了挠它下巴上那撮格外坚硬的绒毛。
“干得漂亮,赤羽!”她笑眯眯地夸赞,“走,奖励你,今天给你那份烤虫,多加一勺特辣酱!”
赤羽在她怀里倨傲地扬了扬脖子,发出一声短促而满意的轻鸣:“啾。” 细小的尾羽扫过楚清歌的手腕,微微发烫,残留着刚才喷吐火焰的余温。
一人一鸟,晃晃悠悠朝着膳堂的方向溜达。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空气里飘着灵米饭刚出锅的清香,混合着远处药园里草木特有的清苦气息。赤羽舒服地在她臂弯里眯起眼,小脑袋一点一点,刚才的“战斗鸡”架势荡然无存。
刚转过通往膳堂的月洞门,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哎哟!”楚清歌赶紧刹住脚,定睛一看,“林师姐?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来人正是林青羽。她脚步匆匆,脸色绷得紧紧的,透着一股子不同寻常的苍白,眉宇间锁着深深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被楚清歌这么一拦一调侃,她猛地停下,像只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把手里攥着的一个小玉瓶往身后藏。
“楚清歌!你走路不长眼吗?”林青羽的声音拔高了,带着点虚张声势的尖利,眼神却有点飘忽,“好狗不挡道!”
楚清歌的目光在她脸上溜了一圈,又滑向她那只缩在宽大袖袍里的手,嘴角弯起一个毫不掩饰的、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弧度:“啧啧,林师姐,几天不见,火气见长啊?瞧瞧这小脸白的,该不会是炼丹又炸炉,熏着了吧?”她吸了吸鼻子,故作疑惑,“奇怪,今天这风里,怎么还带着股……嗯…闷闷的腥气?谁家炉子炖臭鱼烂虾没关火?”
林青羽的脸颊肌肉抽动了一下,血色褪得更快,眼神像淬了毒的针:“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满嘴污言秽语,难怪只能和这些扁毛畜生混在一起!”她狠狠剜了一眼楚清歌怀里的赤羽。
赤羽本来眯着的眼睛倏地睁开,金红色的瞳孔冷冷地盯住林青羽,喉咙里发出极低沉的“咕噜”声,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嘲笑。它甚至不屑于喷火,只是用一种看尘埃的眼神扫过去。
“哎哟喂,”楚清歌夸张地拍了拍赤羽的小脑袋,安抚着自家“扁毛大爷”,眼睛却亮晶晶地瞅着林青羽,“林师姐,您这转移话题的本事可真是一流。您手里那是什么好东西啊?藏得那么紧,怕我抢了不成?放心,我对您那些宝贝疙瘩没兴趣,就是好奇嘛。”她往前凑近一小步,压低了声音,带着点促狭,“该不会……是陆执事又给您开小灶,送了啥‘秘制调料’?上次那泻药味儿辣椒酱,可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陆执事”三个字,像根烧红的针,猛地扎了林青羽一下。她身体肉眼可见地一僵,捏着玉瓶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她像是被戳中了最隐秘的心事,眼神瞬间慌乱起来,强撑着厉声道:“闭嘴!关你什么事!陆执事……陆执事他那是关心同门!不像你,整天跟些来历不明的鸟兽厮混,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她越说越急,语气里透着一股急于撇清什么的慌乱。她猛地一甩袖子,几乎是用跑的,绕过楚清歌,头也不回地朝着她自己的小丹房方向冲去,背影带着点落荒而逃的狼狈。
“啧啧啧,”楚清歌看着林青羽仓皇消失在小径尽头的背影,咂了咂嘴,低头对怀里的赤羽说,“看见没?这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陆明远这‘关心’,可真是送到林师姐心坎上了,瞧把她吓得。”
赤羽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露出粉嫩的小嗓子眼,显然对林青羽的闹剧兴趣缺缺,只关心它的特辣烤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