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船在水波上缓缓前行,行至中途,沈少卿正全神贯注地核对缴获的账册。就在这时,底舱隐隐传来指甲刮擦木板那种尖锐又细微的声响。他神色瞬间一凛,像敏锐的猎手捕捉到异常动静,当即迅速示意卫统领守住舱门,自己则稳稳地提着油灯,脚步轻缓却又透着谨慎,朝着底舱走去。
一踏入那昏暗幽深的底舱,沈少卿便瞧见被俘的海盗头目背对着入口。海盗头目正用指甲在船板上不停地刻划着,木屑如细碎的雪花簌簌地落在一旁的稻草堆上。
“刻什么呢?”沈少卿将油灯高高举起,那摇曳的光线恰到好处地照亮了对方脖颈上那道像条扭曲的蜈蚣狰狞的刀疤。头目像是被惊雷劈中一般,浑身猛地一颤,惊恐地回头,神色慌乱得如同惊弓之鸟,双手下意识地在身前挥舞,随后又手忙脚乱地用脚去蹭船板,却丝毫没留意指甲缝里还嵌着细碎的木屑。
“没、没什么……”他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沈少卿的目光,喉结如受惊的兔子般上下剧烈滚动,“就是这船晃得厉害,随便划着玩玩。”
沈少卿缓缓蹲下身子,动作沉稳而冷静,指尖轻轻拂过被蹭乱的木屑,凭借着多年办案的敏锐直觉,很快就摸到一块微微凸起的船板。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紧接着用力一掀,下面竟赫然藏着一个铁皮盒。铁皮盒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腥气犹如实质般扑面而来——里面装着半盒沾着暗褐色血迹的珍珠,还有几页泛黄的纸张,纸张边缘微微卷曲,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些形状诡异的符号,旁边还歪歪扭扭地注着“祭海”“献珠”等字样。
“祭海?”沈少卿眉头紧皱,目光如炬,拿起一张纸,只见符号旁的小字写着:“每季度初一,需用童男童女搭配珍珠投入深海,才能保航路平安。” 看到这儿,他的指尖微微发颤,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岛北那些孩子冻得发紫的双脚,那一张张冻得通红的小脸仿佛就在眼前。沈少卿不禁怒从心头起,大声怒喝道:“你们竟然用孩子……”
头目却突然像发了疯一般疯狂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封闭的底舱里回荡,如同鬼魅的号叫,显得格外阴森:“不然呢?这海爷的脾气可暴躁得很!前年没按时献祭,船队一下子就沉了三艘!要不是三皇子想出这法子,我们早就喂鱼了!”
“三皇子知道这事?”沈少卿双目圆睁,紧紧攥着铁皮盒,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仿佛要将铁皮盒捏碎。
“他不仅知道,那些孩子还是他亲自挑选的!”头目突然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凑近沈少卿,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与恐惧,“你以为他只要珍珠?他要的可是‘海灵珠’——据说藏在深海沉船里,谁要是得到了,就能刀枪不入。那些符号,就是他画的寻珠阵图!”
就在这时,卫统领神色匆匆地从楼梯上下来,手中拿着一封信,急切地说道:“大人,巡抚府传来消息,暗卫们乔装打扮,费了一番周折潜入三皇子府,在书房的暗格里搜出大量航海图,标注的沉船位置和这阵图能对上!还有,在书房的夹层里找到一本日记,里面记着……”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格外沉重,“他打算下个月用五十个孩子当诱饵,引海灵珠现身。”
沈少卿猛地站起身来,动作干脆利落,手中的油灯剧烈晃动,灯光在舱壁上摇曳不定,宛如他此刻愤怒又急切的心情。“快备快船!前往沉船位置!”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如同洪钟般在底舱回响。
船终于行至符号标注的海域时,暮色已经深沉得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海面上。沈少卿静静地站在甲板上,海风呼啸着吹过,掀起他的衣角。他望着那漆黑如墨的海面,眼神深邃而冷峻,宛如夜空中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