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祖宗留下的宝贝,他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沈少卿翻看着账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东礁捞钉五枚”“北滩起木片十二片”,最后一页画着一张简易海图,还用朱砂圈出了一个三角形区域。“他可不只是锯断了锚链,还在盗捞沉船文物。”沈少卿指着海图说,“这个三角形就是宝船残骸的大致位置,离福顺号搁浅的地方还不到半里地。他们肯定是趁着涨潮时福顺号搁浅,故意弄断锚链,好方便他们盗捞。”
阿武被渔民反剪着胳膊,浑身像筛糠似的直哆嗦,哆哆嗦嗦地交代道:“李哥说……说那船里有金元宝,让我夜里去捞……他还说等捞够了就赶紧跑路,好让你们都以为是海祟给叼走了……”
“放他娘的屁!”老王头气得用拐杖狠狠戳地,那拐杖仿佛也被他的愤怒感染,不停地颤抖着,“那宝船可是咱祖宗留下的念想,哪能容他这样胡作非为、肆意糟践!这是老祖宗的东西,是咱这片海的根!”
沈少卿把账本和船钉仔细收好,抬头望向海面。月光轻柔地洒在水面上,宛如铺了一层细碎的银箔,熠熠生辉。那些潜藏在暗处的腌臜事儿,终究是敌不过这澄澈的清辉。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老王头说道:“您那锚链先别扔,我认识一个修船的老匠人,手艺那叫一个出神入化,能把那断口接得跟新的没两样。这锚链跟着您经历过风风雨雨,以后还能继续为您保驾护航。”
老王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仿佛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激动地说:“真的呀?那可真是太好了!这链子跟着我经历过三次台风呢,每次都把福顺号稳稳地拉住,我对它可有感情了!就像对自己的老伙计一样。”
篝火再次熊熊燃起,跳跃的火苗如同欢快的舞者,将整个沙滩照得通亮。滩涂上响起阵阵锤击声——老张正帮忙把阿武牢牢捆在礁石上,就怕他再趁机跑了。沈少卿坐在礁石上,看着老王头小心翼翼地把船钉放进木盒,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感觉:这海上的风浪就算再大,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总能找到安心的依靠。就如同福顺号的锚链,哪怕断了,接起来之后依旧能够紧紧抓住海底的泥沙,护着船儿不被海浪卷走。
远处的海平面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曙光如同希望的使者,轻轻抚摸着海面。第一艘赶早出航的渔船已经扬起了帆,那洁白的帆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耀眼,仿佛在诉说着新的开始。沈少卿望着那片逐渐明亮起来的天色,暗自思忖:所谓海上的疑云重重,不过是有人被私心蒙蔽,搅浑了这一片海水罢了。等天亮了,叫上水师的人一起去确定宝船的位置,再把账本交到官府,这桩麻烦事儿才算真正了结。
而此时此刻,滩涂上的烤鱼还在滋滋地冒着油,混合着海风里那股咸腥味,竟莫名生出一种让人心里踏实的暖意。沈少卿拿起一条烤得金黄金黄的鱼,咬上一口,鲜美的汁水瞬间在舌尖弥漫开来——这大概就是真相的味道吧,有点咸,有点鲜,还带着那么一丝被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让人回味无穷,也让人对未来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