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船缓缓驶离断帆屿,那座孤屿在茫茫大海中渐成黑点。海风猎猎,吹得船帆鼓动。沈少卿正于舱内闭目养神,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骤然响起,打破宁静,惊得他倏地睁开双眼。
他抬手利落掀开舱帘,只见三皇子的贴身太监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往船头奔去,怀里紧紧揣着个油布包,那模样好似怀揣着天大的秘密。太监冷不丁瞧见沈少卿,浑身猛地一颤,像只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就把油布包往身后藏。
“站住!”沈少卿一声低喝,虽音量不高,却似裹挟着千钧之力,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太监被这声音震得双腿发软,“啪嗒”一声,手中油布包滑落坠地,一个紫檀木盒骨碌碌滚了出来,盒盖弹开,一枚镶金嵌玉的腰牌赫然呈现,上头“监国”二字清晰可辨。这可是象征着太子权威的信物,尊贵无比。沈少卿微微皱眉,俯身缓缓捡起腰牌,指尖轻轻抚过那冰凉温润的玉面,心里顿时充满疑惑。要知道,太子去年便已被废黜圈禁,这腰牌理应早已收归内库妥善保管。
太监的脸瞬间如白纸般煞白,“扑通”一声重重跪地,声音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三皇子让奴才藏的!他说……说等倒卖军粮的事儿平息了,就用这腰牌伪造太子手谕,逼巡抚大人放他走……”沈少卿听闻,心头猛地一震,犹如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掀起层层波澜。他猛地撩开帘子,大步流星走进关押三皇子的船舱。
三皇子正背对着门口,聚精会神地用手指在舱壁上划拉着什么。听到声响,他猛地回头,眼中慌乱一闪而过,却仍嘴硬道:“你就算搜我身也没用,我没藏东西。”“不用搜。”沈少卿面色冷峻,说着便将腰牌往他面前一扔,目光如炬,冷冷逼问:“太子的信物,你从哪儿弄来的?”三皇子脸色骤变,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紧接着梗着脖子大声狡辩:“捡的!在父皇的书房外面捡的!”“捡的会藏在油布包里,还让太监贴身带着?” 沈少卿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睛,步步紧逼,字字如刃:“你不光倒卖军粮,还妄图借着太子的名义谋反,是不是?”
三皇子突然狂笑起来,笑声癫狂刺耳,仿佛从地狱传来:“是又如何?太子那个窝囊废被圈禁,二哥整天沉迷炼丹,父皇又偏心老七,这储君之位,凭什么就不能是我的?”他猛地站起身,舱板被踩得咯吱作响,犹如不堪重负的哀鸣。他双眼通红,说:“我用军粮换银子,就是为了招兵买马!等我手握兵权,看谁还敢说我不配!”“所以你勾结琉球世子,用军粮换他的兵马?”沈少卿说着,拿出从赵通身上搜出来的密信,信上“以粮易甲,待时而动”几个字赫然在目,落款正是琉球世子的私印。
三皇子瞳孔猛地一缩,像被击中要害的困兽,又惊又怒:“你……你什么时候找到的?”“在你让赵通运送第三批粮食的时候,就有人把信鸽绑在了我们的船桅上。”沈少卿语气平淡,犹如平静无波的湖面,可这话却如冰锥般刺向三皇子,让他感觉如坠冰窟。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早已被人洞悉。
就在这时,卫统领撩开帘子走进来,手中拿着一本账册,禀报道:“查清楚了,三皇子暗中把辽东军的冬衣给调换了。他把掺了芦花的旧衣服运到了辽东,新棉衣却全都卖给了琉球商人。现在辽东那边已经有士兵因为受冻生病了。”听到这话,三皇子的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整个人如遭雷击,瘫软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不可能……我明明做得滴水不漏……”
沈少卿凝视着他,思绪不由自主飘回到初次见到三皇子时。那时在宫宴上,灯火辉煌,丝竹悠扬。三皇子温文尔雅,面带微笑,还亲手给父皇剥荔枝,一举一动尽显孝顺恭谦。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