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座舰“威远号”的帆影在海平面上缓缓铺展之时,泉州港的风向陡然一转。沈少卿伫立在“顺风号”的桅杆之下,望着那面绣着五爪金龙的旗帜越飘越近,手指下意识地将那枚玉瓶转得飞快。要知道,瓶里的解药已被分装成三十小瓶,足以应付一场小规模的毒袭。
“他们带了火炮。”周猛举着望远镜,声音不自觉地发紧,“侧舷至少有八门火炮,这要是轰过来,咱们的船简直跟纸糊的没两样。”
沈少卿并未回头,只是大声朝着舱内喊道:“把李三的供词抄上三份,一份送去巡抚那儿,一份绑在信鸽腿上送往京城,最后一份……”他稍稍顿了顿,“就留给三皇子,当是‘见面礼’吧。”
威远号刚抛下锚,一艘小艇就悠悠地划了过来。船头站着个身着锦袍的青年,面色白皙无须,正是三皇子赵恪。他身后紧紧跟着四个带刀侍卫,腰间的玉佩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生疼。
“沈少卿?”赵恪踏上“顺风号”时,嘴角挂着一抹看似温和的笑,可眼神却冰冷如霜,“听说你拿到了一本‘有趣’的账册?不如拿给本王看看。”
沈少卿侧身躲开他的目光,伸手指了指舱内:“殿下不妨先看看这个。”
舱里的铁笼中,海蛇和红裙女人被铁链紧紧锁着。见到赵恪的刹那,红裙女人突然凄厉地尖叫起来:“殿下救我!他用痒粉害我!”
赵恪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的伤口处扫过,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沈先生抓了本王的人,居然还敢请本王前来?”
“不敢。”沈少卿从容地从怀里掏出账册,在他面前缓缓翻开,“只是想请殿下解释一下,为何您的亲信会在走私账本上签下名字?还有这蚀骨散的配方,怎么会出现在您书房的密档之中?”
赵恪的手指在账册上轻轻点了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不过是底下人胡乱签字罢了,本王实在不知情。倒是沈先生,私自扣押朝廷命官(指李三)、私自藏匿军火,难道就不怕本王参你一本?”
“殿下说笑了。”沈少卿忽然提高音量,“周猛,把那箱‘瓷器’搬出来!”
周猛指挥着众人抬来一个木箱,箱子打开,哪里有什么瓷器,满满当当全是刻着“内务府制”的火药桶。“这些可是从李三船上搜到的,殿下您觉得,这该交给兵部,还是刑部呢?”
赵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紧紧按在剑柄上,怒喝道:“你竟敢污蔑皇室?”
“不敢污蔑,只是据实求证罢了。”沈少卿说着,从火药桶里抽出一张纸条,正是之前海蛇藏在炮筒里的那封密信,“‘待中秋月圆,以火炮为号,焚泉州仓’——殿下这是打算重演‘火烧圆明园’的闹剧吗?”
这话犹如狠狠的一巴掌,直接甩在了赵恪脸上。他猛地拔剑,却被沈少卿迅速用玉瓶抵住手腕:“殿下先别急,这瓶解药您说不定用得上。”说着,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玉瓶,“毕竟您的侍卫之中,已有三人中了蚀骨散,再过半个时辰,恐怕就要开始流脓溃烂了。”
侍卫们听闻,顿时一阵骚动,有两人下意识地摸向脖颈——果然,那里已经起了红疹。赵恪紧紧盯着玉瓶,眼神中“杀念”与“隐忍”反复交织。
“殿下,”沈少卿忽然放缓了语气,“您可还记得去年的漕运沉船案?三百个水手就此葬身鱼腹,就只是为了让您私藏的硫磺能够顺利通关。”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船板碎片,上面的火灼痕迹与威远号的木料纹理分毫不差,“这笔账,也到了该算一算的时候了。”
赵恪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地。他终于清醒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来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