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沈少卿已走出了落马坡的地界。晨露打湿了他的衣袍,带着刺骨的凉意,可他心中却燃着一簇火——从苏州到江北,一路追杀与试探,反而让他更加确信,三年前的旧案绝非孤立,那枚“影”字令牌背后的势力,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贪腐、谋杀、宫廷秘辛尽数网罗其中。
他不敢再乘马车,只挑偏僻小路步行,饿了便在沿途村落买些干粮,累了便在破庙屋檐下歇脚。几日后,衣衫早已沾满尘土,原本清瘦的身形更显单薄,唯有那双透过镜片的眼睛,愈发清亮锐利。
这日午后,他终于望见了京城的轮廓。高大的城墙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朱雀门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可沈少卿知道,这繁华之下,掩藏着多少肮脏与血腥。
刚走到城门口,就被守城的卫兵拦住:“站住,干什么的?”
“从江南来,找大理寺的顾少卿。”沈少卿拿出顾衍之写给他的信,信上盖着大理寺的印章。
卫兵验看了半晌,才放行:“进去吧,最近查得严,别乱走。”
踏入京城的那一刻,沈少卿的脚步顿了顿。熟悉的街景扑面而来——棋盘似的街道,朱红的宫墙,甚至连街角卖糖葫芦的吆喝声,都与三年前一模一样。可心境早已不同,当年的意气风发,如今只剩满身沉郁。
他没有直接去大理寺,而是先在城南找了家客栈住下,换了身干净的青布长衫,又仔细梳理了头发,才对着铜镜戴上那副细框眼镜。镜中的人面色平静,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大理寺位于皇城西侧,朱门高耸,门口的石狮子威严耸立。沈少卿刚走到门口,就被侍卫拦住:“站住,大理寺禁地,闲人免进。”
“烦请通报顾少卿,就说江南沈少卿求见。”
侍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虽衣着朴素,但气度不凡,便转身入内通报。不多时,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身影快步走了出来,面容俊朗,眼神温和,正是顾衍之。
“少卿兄!”顾衍之快步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眶微红,“可算把你盼来了!”
“衍之。”沈少卿看着这位多年未见的好友,心中百感交集。当年他被贬时,满朝文武无人敢言,唯有时任大理寺评事的顾衍之,冒着风险为他递了三道辩解的奏折。
“快里面请!”顾衍之拉着他往里走,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间雅致的书房。书房里堆满了卷宗,空气中弥漫着墨香。
“这三年,委屈你了。”顾衍之给他倒了杯茶,声音低沉。
沈少卿摇摇头:“过去的事,不提也罢。说说国库失窃案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衍之叹了口气,从桌案上拿起一卷卷宗:“半个月前,库银失窃,十万两白银不翼而飞。看守库房的十二名侍卫全部被迷晕,库房的门锁完好无损,地面铺的细沙上,只有侍卫们自己的脚印。”
“迷晕侍卫的是什么药?”沈少卿追问。
“是一种叫‘睡仙散’的西域迷药,”顾衍之眉头紧锁,“药性极强,闻一口就能让人昏睡十二个时辰,而且很难检测出来。我们查遍了京城的药铺,都没人敢卖这种药。”
西域迷药?沈少卿心中一凛,与苏州案中的草药味、沈明月案中的“急病”联系起来:“这种药,会不会与三年前沈明月的死有关?”
顾衍之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正是我请你回来的原因。我们在复查沈明月的卷宗时,发现当年验尸的仵作记录有篡改的痕迹,而那仵作半年前就病逝了。但我们找到他的徒弟,那徒弟说,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