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放下手中那份《大晟律》修订的学者名录,指尖在桌角轻轻敲了两下。烛火微微晃动,映得她眼底一片清明。她没有起身,也没有叫人添茶,只是将案上散落的几份文书重新归整,抽出其中一卷边角磨损的情报简报。
这份简报来自洛阳,七日前发出,三日前送达中枢,内容是关于当地钱庄借贷异常波动的初步核查。从收报到呈递她案头,用了整整四十八个时辰。而真正引起她注意的是——情报中提到的三家商户,早在两天前已被崔嫣然查办。
她把简报翻过去,背面写着“已核实,无误”四个字。可这四个字来得太迟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停在门口。侍卫低声通报:“锦衣卫指挥使李毅求见。”
“进来。”
门开,李毅走入,顺手合上门扇。他穿着深色常服,外罩轻甲,腰间佩刀未卸。他在距案三步处站定,声音低沉:“你找我?”
李瑶把那份简报推过去。“看这个。”
李毅接过,快速扫过内容,眉头微皱。“这类事以前也有,只是延误些时日,并未出大错。”
“以前是查贪官、抓细作。”李瑶抬眼,“现在我们要推新政,每一项改革都牵动利益。等情报送到,事情已经发生,再动手就是补漏,不是预防。”
她站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全国密探布防图前。“你知道南陵府昨天发生了什么吗?有五家米行突然关门歇业,百姓挤在街口抢粮。起因是一条谣言说朝廷要征粮北运。这条消息,我们今天早上才收到。”
李毅沉默片刻。“你想怎么改?”
“三件事。”李瑶转身面对他,“改密码、改传递方式、改分析流程。不能再靠人一层层送、一句句译、一个个猜。”
李毅点头。“我听你的安排。”
“今晚就开始。”她说,“召集所有驻京情报主官,明日一早,各州联络使派员进京受训。这次不许拖。”
两人回到案前,摊开近三个月的情报流转记录。一条条线路被标出,每一道转接点都记着耗时。最长的一次,从西北边境传来的军情,经过六个中转站,花了九天。
“这不是慢。”李毅盯着那串数字,“这是断。”
“所以我要设快驿专线。”李瑶拿起笔,在纸上画出三条独立通道,“红级情报直通文渊阁,黄级送至军政司备案,蓝级按常规流程处理。所有信息必须标注等级,由发报人签字确认。”
李毅问:“谁来定级?”
“发报人初判,接收方复核。若有误判,追责。”她顿了顿,“还有密码。现在的暗语太老,敌方只要抓到两个密探,就能顺藤摸出整张网。”
她取出一份新制的密码样本。不同于以往的文字替换,这套系统用数字编码配合季度密钥轮换。比如“春分”对应“0321”,但今年的密钥是“a”,明年变成“b”,后年再变。
“基层能记住吗?”李毅问。
“我已经让书吏做了教学图谱。”李瑶从抽屉拿出一张印好的纸,“把节气和农事结合起来,像‘谷雨播稻’对应某个码段。识字的能学,不识字的也能口传。”
李毅接过看了看,点头。“可行。但换系统期间,会不会有空档?”
“不会。”她说,“我们双轨并行三天。旧码照用,新码同步测试。等验证无误,立刻切换。”
当天夜里,十五名骨干密探被召入城西一处隐秘院落。李毅亲自带队,进行首次攻防演练。两名资深探子分别用旧码和新码发送同一则假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