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雁门关外的土道上,车轮陷进半融的雪泥。李骁掀开车帘,风夹着冷气灌进来,他没皱眉,只将披风拉紧了些,抬脚跳下。
关口城墙上新刷的灰泥还未干透,几处修补的痕迹还露着砖缝。守城士兵认出是他,立刻挺直身子行礼。他点头回礼,没有多话,径直走向议事厅。
厅内已经等了三个人。幽州守将陈武坐在靠门的位置,手按在刀柄上,见李骁进来,起身抱拳。并州副将赵崇站在地图前,听见脚步声转过身,神情有些拘谨。朔方游击将军韩烈靠窗站着,目光落在窗外山坡上一队巡逻的士卒身上,听见动静才收回视线。
李骁走到主位,把手中卷宗放在桌上,开口就说:“运河通了,南方的粮、铁、布匹三天内能到并州。我们有底气打一场久仗,也有能力守住每一道关口。”
陈武马上接话:“那就把主力调到长城沿线,把每一座烽火台都塞满人。蛮子敢来,我们就死守到底。”
李骁没直接回应,而是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几处山口:“你守的是墙,不是地。铁木真不会正面撞墙,他会找缝隙钻。去年冬,他们从阴山北坡绕过来,烧了云中两个村子,你们还记得?”
赵崇低声说:“可要是把兵调去山里,城里空了,万一有人趁机作乱怎么办?”
韩烈这时开口:“阴山南麓有十二个隐蔽山谷,冬春交接时最容易藏人。我以前在那边跑过马,知道路。现在加派暗哨,来得及。”
李骁看了他一眼,点头:“就按你说的办。从今天起,在那十二处设暗哨,每人配望远镜和快马。发现敌踪,旗语传信,驿马接力报到关内,必须在三刻内送到。”
陈武皱眉:“这么分散,万一被各个击破?”
“所以不让他们单独作战。”李骁翻开卷宗,“我拟了‘三线布防’。第一线是你们说的哨所,只负责预警;第二线是中军要塞,驻扎重兵,带火弩车和拒马阵,一旦接到警报就封锁谷口;第三线是我亲自带的机动营,随时准备合围。”
他顿了顿,看向三人:“各部每月轮换驻防高危区,不许长期固守一地。谁累了,换人顶上。这样既能保持警觉,也不会把人耗死在风口上。”
赵崇松了口气:“那城防空虚的问题……”
“我已经下令成立协防营。”李骁说,“军校新结业的三百学员,分批派往各府县,专管治安。正规军不再管地方杂务,专心守边。”
厅内安静下来。陈武低头想着什么,赵崇轻轻点头,韩烈依旧站得笔直,但肩膀放松了些。
第二天清晨,李骁带着三将上了关楼。天刚亮,远处山坡上的暗哨已经点起炊烟。一队传令兵骑马从山道疾驰而过,手中举着红色令旗。
“这是今天的轮值信号。”李骁指着说,“红旗向东,代表东线无事;若变黑旗,全军即刻集结。”
他又带他们去了火弩车演练场。十辆新式战车排成一列,车身加固,弓弦用钢丝绞制,射程比旧型号远了近三百步。试射时,箭矢带着呼啸声钉进百丈外的土墙,尾羽还在抖。
“三段击配合这个,能压住骑兵冲锋。”李骁说,“前排射完退后装箭,第二排上前,第三排预备。循环不断,不让敌人靠近五十步内。”
陈武终于露出笑意:“这玩意儿要是早点有,去年就不会让那股残兵冲进来。”
“现在也不晚。”李骁说,“从今天起,各要塞开始演练这套战术。十日内我要看到所有部队都能完成协同射击。”
接下来几天,各部开始调动。幽州军抽调两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