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亮,营建司广场上的灯火尚未熄灭。李震仍站在沙盘前,手指轻点“正气街”的起点,目光未移。昨夜他立下的那句诺言,像钉入地底的木桩,沉甸甸地牵着整个新城的骨架。
不多时,脚步声由远及近。苏婉披着素色外裳走来,袖口沾着一点药草碎屑;李骁一身戎装未卸,靴底带着校场黄土;李瑶手持一卷账册,眉间透着彻夜未眠的倦意;李毅则静立于人群后方,黑衣贴身,神情如常,仿佛昨夜截获赃款之事从未发生。
五人围拢在沙盘四周,谁也没有先开口。风掠过图纸边缘,吹起一角墨线勾勒的河道图。
“今天开始,各司其职。”李震终于说话,声音不高,却稳如夯土,“新都不是一句空话,得一步步踩实了走。”
他看向苏婉:“东坊那片地,医馆和学堂要优先落地。百姓信朝廷,先得让他们看得见病、读得上书。”
苏婉点头:“我已经带人勘测过,地基今日便可动工。只是……”她顿了顿,“有几位乡老拦在选址处,说女子学堂不该设在主街旁,怕坏了风水。”
“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李震平静道,“你去开课,他们可以旁听。三年不收束修,孩子来了就有饭吃。人心不是靠压服的,是靠事实焐热的。”
李骁插话:“北境哨报刚到,铁木真部已在边境互市登记牲畜。边军需加强操练,防备秋后异动。”
“你负责练兵。”李震转向他,“但记住,这支军队不是为打仗而生,是为护民而立。三段击阵型要普及到每一营,火器调度归工部协同,不得私调。”
李骁抱拳应下。
李瑶翻开手中账册:“各地粮产申报混乱,幽州报灾却不见减产痕迹,豫州赋税突增两成,疑有瞒报。”她指尖划过一行数字,“我已派出稽查暗员,用新账法核对田亩实数。若属实,立刻冻结地方采买权。”
“准。”李震道,“新政若被蛀空,最先塌的是民心。”
最后,他看向李毅。
“营造司昨日收到三份建材报价,其中两家商号背后连着旧吏。”李毅低声陈述,“我已经让人放风,说有一批青石可私下承揽。今夜会有人接头。”
“抓现行,公示罪状。”李震语气未变,“但只惩首恶,胁从记过。新朝要立威,也要留路。”
众人领命散去。
苏婉前往东坊时,人群已聚在空地外围。几名白发老者拄杖而立,面露不满。她未上前争辩,只招手唤来三位妇人——一位曾因难产被她救下,一位女儿靠识字在布行记账养家,另一位孙子跟着学堂流动车学会了算术。
三人当众讲述经历,语不成章,却字字真切。围观百姓渐渐安静。
苏婉取出一方石碑,亲自提笔写下“启智惠民”四字,随后命工匠埋入地基。她宣布首所女子学堂名为“明心书院”,即日起接受报名,不限年龄,不限出身。
一名小女孩挤出人群,递上一朵手工缝的布花。苏婉接过,轻轻别在襟前。
李骁走入校场时,晨雾未散。老兵们懒散列队,年轻士兵站姿歪斜。他脱下铠甲,只穿短褐,亲自带队演练三段击。弓弩手、长枪兵、火铳队轮番推进,三轮交替射击,节奏紧凑。
日头升高,汗水浸透衣衫。他不歇息,也不呵斥,只一遍遍纠正动作。
午后,李瑶派来的文书送来一批木牌,上面刻着“功绩积分”。每完成一次合标操演,士兵可领取一枚,积满十枚换一匹粗布,二十枚换家属入学名额。
消息传开,校场士气渐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