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越王靠在巨石上,胸口起伏微弱,唇角的血痕已干成暗红。他睁着眼,目光涣散,却仍死死盯着前方骑兵阵列中那道披甲身影。亲兵只剩五六人,围在他身侧,兵器垂地,肩头颤抖。
李骁策马而来,铁靴踏在碎石上发出沉闷声响。他未戴头盔,脸上沾着尘土与血渍,右手缓缓按住剑柄。战马停在五丈之外,鼻息喷出白雾。
“你不是要我出来一战?”李骁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现在,我来了。”
闽越王喉咙动了动,想说话,却只咳出一口浊痰。他抬起手,指尖颤抖指向李骁:“李……震父子……窃据大义……天必诛之……”
“你统福建十年,苛捐杂税三十七种,百姓卖儿鬻女,你可曾听见过一声哭?”李骁打断他,语气平静,“你说天要诛我?那天为何不先收了你?”
闽越王喘息加剧,眼中怒火一闪而逝。他挣扎着撑起身子,被亲兵扶住肩膀。他咬牙,一字一句挤出:“楚南节度使……不会放过你……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李骁神色未变。他抬手,摘下腰间佩剑,轻轻抽出半寸,剑锋映着晨光,冷冽如霜。
“他若敢来,”李骁缓缓道,“我就让他也像你一样,死在自己土地上。”
话音落,剑光起。
一道寒芒划破空气,鲜血喷溅而出。头颅滚落在地,双目圆睁,脖颈断口汩汩涌血。亲兵跪地不起,有人掩面低泣,有人弃械伏地。
李骁收剑入鞘,转身下令:“清剿残敌,收缴兵器,降者不杀。”他又看向副将,“把首级带回府城,悬于南门三日,昭告全境——闽越已灭,旧政尽除。”
副将领命而去。骑兵分作数队,向四周散开搜捕溃兵。林间风声渐紧,吹动残旗猎猎作响。
半个时辰后,李震抵达战场。
他步行穿过尸堆,脚步沉稳。随行幕僚捧着名册,低声汇报阵亡将士人数。李震一路未语,直至走到那块巨石前停下。石面染血,尚有余温。
他蹲下身,伸手抚过石面,指尖沾上一丝血迹。随即起身,对左右道:“厚葬阵亡者,校尉以上赐棺木、抚恤三代;凡参战将士,记功一级,待回京后统一授赏。”
一名老卒拄枪立于旁侧,满脸风霜。李震认出他是昨日冲阵时扛旗的先锋,便问:“家中可还有人?”
老卒低头:“妻亡,两子随军,皆殁于此役。”
李震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牌,递过去:“持此牌至泉州官仓,可领粮二十石,布十匹。若愿归乡,地方官府会安置田产。”
老卒双手接过,单膝跪地,哽咽难言。
李震扶他起身,转身对身后官员道:“传令下去——自今日起,废除闽越一切苛税,原定秋赋减免七成。开仓放粮,各城镇设粥棚十处,由赵德总管发放,每日申时点卯报账,不得延误。”
幕僚应声记录。
李震又道:“战后易生疫病,苏婉已带医队下乡。所需药材由空间调拨,优先供给瘴气重灾区。另选三十名本地郎中随行学方,不得藏私。”
命令逐一下达,众人领命散去。
李震独自站在战场中央,望着远处炊烟升起的方向。风吹动他的衣袍,发丝微乱。良久,他迈步向山下走去。
当日午后,府城南门。
闽越王的头颅被悬于高竿之上,周围百姓围观不散。起初无人敢近,直到一名老妇颤巍巍上前,往尸体旁放了一碗清水。
“十年了……终于没人再逼我家交‘雨税’了。”她喃喃道。
消息传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