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沉吟片刻,终是抱拳:“遵令。”
夜色渐深,幽州城北校场灯火通明。
三千轻骑已列阵完毕,战马嘶鸣,铁甲碰撞声此起彼伏。士兵们背负短弓,腰悬长刀,马鞍旁挂着皮囊与干粮袋。队伍最前方,一面玄黑大旗迎风展开,上绣银色猛虎,爪牙凌厉,正是镇北王部标志。
镇北王披甲登台,手按剑柄,目光扫过整支军队。他知道,这一走,意味着彻底站到了平西王的对立面。也意味着,他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在朝廷与藩镇之间左右周旋。
但他更清楚,有些选择,拖得越久,代价越大。
“诸位!”他声音不高,却穿透夜风,“此行非为勤王,亦非奉诏。而是为了活下去。”
将士们屏息。
“北方苦寒,田地贫瘠,百姓靠天吃饭。去年若非李氏送来新麦种,冬粮根本撑不到开春。他们给的不只是粮食,是活路。如今他们遭难,我们若袖手旁观,将来谁还会信我们?谁还会给我们技术、给我们种子、给我们打破困局的机会?”
他拔出佩剑,指向南方:“虎牢关外,有一支重甲军正悄悄逼近中原腹地。他们不怕死,也不怕累,因为他们背后有整个并州支撑。但我们不怕他们,因为我们有更快的马,更熟的路,还有——一个愿意和我们共享未来的盟友。”
他收剑入鞘,下令:“启程!”
号角长鸣,军阵缓缓启动。马蹄踏在夯土校场上,发出沉闷的震动。第一排骑兵率先出营,旗帜猎猎,身影没入夜色。
镇北王立于高台,目送部队前行。风掀起他的披风,露出肩甲上一道旧痕——那是三年前与蛮族交战时留下的。那时他还在想,如何守住边境,不让战火蔓延。
如今他明白,真正的安全,从来不是固守一地,而是在危局未起时,就已落子布局。
他最后看了一眼北方星空,转身跃上战马,抽出令旗一挥。
三千轻骑如潮水般涌动,沿着城墙外大道向南而去。马蹄声渐渐远去,唯有尘土在月光下飘散。
校场归于寂静。
一名传令兵快步跑上高台,手中捧着一封信。是来自洛阳的加急密报,尚未拆封。
他低头看着那火漆印,犹豫片刻,终究没有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