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马车陷在山道泥坑里,车夫正弯腰撬动轮轴。李瑶的密报送到青牛县中枢时,李震正在查看南洋季风图谱。
他接过纸页,目光扫过最后一行——“西线图纸已离境,预计明日午时抵潼关”。指尖在桌沿轻点两下,他将纸折好,放入袖中暗袋。
半个时辰后,工坊总管跌跌撞撞闯入厅堂,声音发颤:“铁料断了……所有矿口封了,私炉也被盯死,高炉只能撑五日。”
李震没起身,只问了一句:“库存明细何时呈上来?”
“刚……刚交到李小姐手里。”
他点点头,命人传李瑶与赵德。
李瑶进门时手中抱着三本册子,最上一本封皮写着《三日物资流向》。她将册子放在案上,翻开第一页:“昨日入库铁砂不足百石,前日同期为两千三百石。沿线哨点回报,朝廷巡检增派三倍人手,凡载重车辆皆开箱查验。”
赵德站在门边,脸色沉郁:“士族联名上书,称‘李氏聚兵造器,实为谋逆’,今早宫中颁下谕令,各州铁矿即刻停采,违者以通逆罪论。”
李震听完,缓缓站起,走到墙边地图前。他的手指从内陆一路划向东南海岸,最终停在几处红点上。
“南洋有砂铁岛六处,年产粗砂可炼精铁八千吨。”他说,“我们缺的不是铁,是通道。”
赵德皱眉:“可海路归闽越水师管,他们奉的是朝廷令。”
“那就让他们自己想通——不放船,他们连城墙都修不稳。”
李瑶立刻明白过来:“水泥?”
李震点头:“放出风去,就说李氏新研出快凝水泥,七日成基,三十日承重,可用作城防地基、火药库加固。尤其雨季将至,南方诸镇最怕塌方。”
李瑶提笔就在纸上列出行程:“我即刻联络南洋商盟旧线,以技术共享换护航。先给吕宋岛三家大商会送样,附施工图解。”
“不止要送。”李震补充,“让工匠现场演示浇筑,选个塌过两次的老城门,当众立柱。再找几个说书人,把‘七日筑坚城’编成段子,往各州茶馆酒肆里传。”
赵德眼睛一亮:“若诸侯争相求购,闽越不得不开港中转。否则,他们自己的城池塌了,谁担得起?”
“正是这个理。”李震坐回椅中,“铁矿封锁是他们出的招,我们就用他们的规则反打——朝廷禁铁,可没禁建材。”
当晚,三艘挂着商旗的货船悄然驶离青牛港。船上装的不是武器,而是二十桶特制水泥、五套模具,以及八名随行匠师。
与此同时,皇都兵部后巷的一间密室里,几名官员围坐案前。桌上摊着一份刚誊抄的邸报抄件,上面赫然写着:“楚南平江府昨夜暴雨,北门城墙崩塌三十丈,压毁民房十七间。”
一人低声咒骂:“又是李氏那水泥!要是早两个月用上,何至于此?”
另一人摇头:“听说闽越那边已有三家商会接了样品,说是能抗三年洪水。”
“可朝廷禁技外传……”
“禁的是军械!”那人拍案,“水泥算哪门子军械?铺路修井都用得上!真要卡住不让买,出了事可是咱们的头落地!”
消息如野火蔓延。不到三日,岭南、浙东、福建七州皆遣使赴闽越,要求开放中转航道。闽越节度使焦头烂额,连上三道奏疏,请朝廷明示“民用技术是否一体禁止”。
御书房内,雍灵帝将奏章摔在地上。他盯着跪着的宦官首领:“你们说李氏孤立无援,现在倒好,全天下都替他说话!”
那宦官伏地不敢言。王晏站在阶下,面色铁青:“陛下,此乃变相逼宫!若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