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里的婚书只剩一角,焦边卷曲如枯叶,鎏金字在余烬中塌陷成黑斑。李震没看那堆灰,只将金符按在案上,指节压着尚未冷却的符面。铜印背面刻着狮纹,正面却无字,他抽出一片甲骨,就着火光在印底划下三道刻痕。
“从今日起,军令双印生效。”他声音不高,却压住了厅外风声,“明印用狮纹,暗印烧甲片留痕。缺一者,斩。”
赵德捧着《兵法十三篇》立在门口,书页泛黄,边角磨损。他张口欲言,李震抬手,镇纸砸在书脊上,压住“分级调度”四字。
“十七次危机。”李震抽出一沓羊皮纸,摊在案上,“上月北境断粮,调令晚到两个时辰;三日前火药库走水,三支传令兵互相推诿;昨夜炸膛,铸兵司竟无人能追溯铁料来源。”他指节叩响沙盘幽州方位,“响应不能靠人传话,要定到盏茶时间。”
李瑶推门而入,青铜密令筒拍在案上,筒身刻着三十六格,每格嵌一枚磁石算珠。“他们破了我们的暗语。”她声音冷,“用的是《齐民要术》卷七页码作密钥,昨夜三道假令都是从药圃方向发出。”
李震盯着密令筒,忽然抽出婚书残页,按在筒底。火漆印的鹤纹对准磁石阵列,筒内算珠自行滑动,排成三列。
“改密钥。”他说,“从今往后,军令密码以三十七为基数,乘鹤羽数。每令必验三重——发令者烧甲留痕,收令者对磁石阵列,执行者核页码变序。”
赵德低头:“若有人仿造甲片?”
“甲片取自阵亡将士指骨。”李震合上筒盖,“烧痕独一无二。敢伪者,诛三族。”
铸兵司正殿,铁锭堆在熔炉旁。一名老工匠跪地,手中铁锭掺着云母碎屑,断面泛青。“这料子撑不过三发。”他声音发颤,“熔点比标定低三成,强行锻打,必炸膛。”
李骁站在炉前,左臂绷带已拆,三道伤疤横贯小臂,是磁石匕首试炼时留下的。他没说话,只扯下肩甲,露出腰间火铳。枪管刻着编号,是昨夜炸膛的同一批。
“名单。”他开口,“昨夜伤亡的十七人,名字刻在殿梁。”
工匠抬头:“监造是崔氏派来的……”
话未说完,梁上铁链一紧。李毅从横木跃下,锁链缠住三人手腕,拖出暗室。地上堆着残铁,炉渣里埋着半截竹管,渗出咸腥味。
“闽越盐矿。”李毅踢开竹管,“掺在铁料里,熔时不起泡,锻后脆如薄冰。”
苏婉带着药童走入,药箱打开,三只瓷瓶并列。她抓起一把铁砂,倒入第一瓶,液体泛起黄沫。“嗅硫磺。”她倒出砂粒,浸入第二瓶醋液,砂面浮出细纹。“显杂质。”最后,她将砂粒投入第三瓶清水,沉底后泛出微光。“提纯不过关,不准入炉。”
李骁拿起一支新铸枪管,对着光检视内膛。李震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连发十弹不裂,方可列装。监造者同罪。”
铜钟九响,铸兵司所有工匠跪地。李骁将枪管插入试射架,扣下扳机。十声爆响后,枪管完好。他抬眼,看向炉后暗渠——那里已被药童倒入石灰,堵死。
暗室烛火跳动,龟甲上的血字突然扭曲,如蛛网裂开。天机图谱嗡鸣不止,沙盘光影紊乱。李瑶咬破指尖,血滴在沙盘中央,重画密钥阵列。
“他们改了。”她低声,“《楚辞》韵部作变序键,但建安年间改过五个古音,他们漏了。”
算珠滚动,光幕渐稳。李毅的锁链忽地绷直,缠住通风口飞入的信鸽。鸽爪绑着蜡丸,掰开后露出丝绢,墨字细密。
“北境松脂。”李毅嗅了嗅,“只有铁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