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囊底部的薄纸被指尖捻开,李骁盯着那八字密信,目光如铁。他未发一语,只将纸条收入袖中,翻身上马,传令全军调头南返。三日后,宁远堡城门大开,鼓乐喧天,红绸自城楼垂落,直铺至十里长亭。
李瑶立于城头,嫁衣如血,金线绣凤,头戴九凤衔珠冠。她未施浓妆,眉目清冷,唇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城下,平西王世子率三百亲卫迎亲而来,人人佩刀,马鞍宽厚,车轮压地沉闷,显是暗藏兵器。世子立于车前,仰头望城,得意扬声:“李小姐今日出阁,宁远百姓皆当庆贺!”
鼓声三响,礼官高唱:“纳征礼成,请新人登舆。”
李瑶缓步走下城阶,裙裾扫过青石,足音清晰。她行至城门前,忽止步,抬手轻抚耳侧明珠。这一动作极轻,却让城楼两侧箭楼内的火铳手悄然抬起了铳管。
世子见状,笑意更浓,挥手令车队前行。迎亲队伍缓缓入城,车轮碾过门槛,马蹄踏进主街。街旁百姓围观,窃窃私语:“李家小姐嫁得委屈啊,换十万石粮,救一城人命。”“可那世子名声不好,听说毒杀过侧妃……”
话音未落,街角鼓声骤停。
李瑶立于城门口,双眸冷冽,启唇轻语:“火铳手,点火。”
一声令下,两侧屋脊、巷口、阁楼,三百支火铳齐齐掀开掩体,铳口泛着冷光,对准了整支迎亲队伍。引信点燃,火星噼啪作响,火药味瞬间弥漫。
世子脸色骤变,猛喝:“护我!”
亲卫尚未拔刀,侧门轰然洞开。李骁披甲执铳,率火铳营精锐疾步而出,铳口森然,直指世子眉心。他缓步上前,将火铳轻轻抵在世子喉间,声音低沉:“世子远来,宁远堡备了厚礼——洞房在此。”
三百铳口齐指,火光映照下,世子额角渗汗,颤声:“你……你们敢毁婚约?天下礼法不容!”
“礼法?”一声沉喝自城楼传来。
李震缓步而出,玄袍金带,目光如渊。他手中握着一封火漆已裂的密信,高高举起,朗声道:“这封信,出自平西王私印,三日前由你府中快马送出,经阳曲驿站,藏于马鞍夹层——你可知信中写了什么?”
世子瞳孔骤缩,猛地挥手:“放箭!杀上去!”
话音未落,李骁扣动扳机,一发空弹射入地面,轰然炸响。亲卫惊退,马匹受惊嘶鸣。李骁冷眼扫视:“再动一人,下一发就是脑袋。”
李震将密信一扬,命身旁文书当场宣读:“平西王亲笔:‘世子入李府,即刻毒杀李氏阖家,事成封郡王。粮为饵,婚为计,勿泄。’”
声落,满街死寂。
百姓哗然,有人怒喝:“好个毒计!拿亲子当诱饵!”“这等父亲,禽兽不如!”
亲卫面面相觑,手中刀剑微微发颤。一人突然丢刀跪地,颤声:“我……我不过是奉命行事……”
李瑶立于城头,声音清越如钟:“尔等为主卖命,主却卖尔性命。你们的命,是他换粮的筹码,是他攀权的垫脚石。何其愚也!”
李骁踏前一步,火铳指向世子:“缴械者,免死;执逆者,斩。”
亲卫阵中,刀剑陆续落地,叮当不绝。有人伏地痛哭,有人掩面退后。三百人中,仅二十余人仍持刀不放,却被自家同袍推搡而出,孤立无援。
世子双膝发软,被李骁亲卫铁链加身,锁拿拖行。他嘶声怒吼:“李震!你毁我婚约,断我前程,我父必率大军踏平宁远!”
李震走下城楼,步至其前,俯视一眼,将密信掷于他脸:“你父许我十万石粮,换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