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老宅。
巨大的黑绸挽花从高耸的门楣垂落,鎏金匾额上“孟宅”二字,也被刺目的白绸花覆盖,透着一股欲盖弥彰的悲戚与颓唐。
灵堂设在正厅。两侧排满了层层叠叠的花圈,菊花与百合冷冽的香气混杂着香烛的烟火气,沉重而压抑。
正中央,巨大的“奠”字下方,停放着冰冷的棺椁,里面装着一个精致的骨灰盒。
棺椁之上,是言卿的黑白照片——没有色彩,但依然笑颜如花。
前来吊唁的人不多,多数是看着孟老爷子和孟天婵的面子来的。
上次孟天婵生日,言卿惹怒了孟老爷子,因此他并未出现。
只有孟天婵和她的一双儿女在接客。
傅妄烬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他一身纯黑西装,挺括肃杀,几乎要融进灵堂的暗色里。身形依旧笔挺,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踏入灵堂的瞬间,便死死锁住了那口棺椁,以及照片上言卿刺目的笑颜。
他没有立刻上前,只是周身散发出的凛冽寒意,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降了几度。
几个本想上前搭话的宾客,被他无形中的气场逼退,噤若寒蝉。
“啧,真够假的。”
白夜懒洋洋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他同样一身黑衣,却穿出了几分玩世不恭的邪气。他环视着这盛大而标准的丧仪现场,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看孟云锡那样子,倒真像死了表妹。”
傅妄烬没理会他的调侃。
他抬步,一步步,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走向那口棺椁。
周围的低语声在他经过时骤然消失,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探究、同情,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无视所有,眼里只剩下前方。
终于,他在棺前站定。
垂眸,凝视。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极轻、极缓地拂过冰凉的遗像。
“节哀。”
孟云锡红着眼眶上前,声音哽咽,
“傅爷,你能来卿卿她”
孟晚棠也抹着眼泪走过来,
“卿卿她实在命苦,不过也好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总算能跟家人团聚,也是享福去了——傅先生您别太悲伤,逝者已去,生人还得往前看。”
傅妄烬阖上眼,沉痛地点了点头。
“您要给她上香吗?妈妈在后面备了茶水。”
孟晚棠十分乖巧懂事,说着还递了三根香来。
“嗯。
傅妄烬心不在焉地接过,点燃后插在了香炉上。
白色的烟雾袅袅而起,模糊了言卿的容颜他恍惚了一瞬。
明明知道言卿没有死,只是做戏可熟悉的痛感却涌上心间。
眼前甚至闪过言卿惨白的、没有温度的脸。
心脏剧痛,喉头涌上猩甜,傅妄烬扶着香案才勉强站稳。
“老傅,你没事儿吧?”
白夜连忙扶住他,不着痕迹地提醒着,
“我知道你们感情好,但这也是没办法你得当心身体啊!”
“傅先生,您去后面坐坐吧!”
孟晚棠也凑上来,暗戳戳托住他手臂,
“可别因为悲痛伤了身体啊。”
白夜眼中闪过费解,心说你咋还入戏了呢。
不过事已至此,入戏就入戏吧。
他跟孟晚棠一起把傅妄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