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咸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阿九反手抹去唇边血渍,掌心龟甲碎片突然发烫。
三十丈楼船在浪涛中剧烈颠簸,船舱里传来弟子们压抑的痛哼——那些被海妖触须刺伤的伤口正泛起紫黑。
四师叔!
她踉跄撞开舱门,正见四长老盘坐调息,膝头横着的镇魔剑嗡鸣不止。
老者睁开眼时,瞳孔竟泛起鎏金色:
果然来了话音未落,船底传来木头断裂的脆响。
海水如银龙倒灌而入,浸透阿九束发的青玉簪。
她踏着翻飞的木板跃上桅杆,正见墨色云墙压向海面。
那不是寻常风暴,每道翻涌的浪尖都立着九幽观的黑幡,幡面血字在雷光中忽明忽暗。
结北斗阵!
王易的暴喝混着剑鸣响起。十八名弟子踩着湿滑的甲板列阵,剑光织成残缺的星图。
阿九正要纵身支援,后颈星纹突然灼如烙铁,怀中河图自行飞出,在空中展开成三丈见方的光影。
海浪在距船三丈处诡异地静止。
黑幡队列中传来金铁交击声,十二具披着鳞甲的尸傀破水而出,它们眼眶里嵌着的竟是云霄宗弟子的衣襟碎片。
汪艾青突然尖声惊叫:是寒潭里的腐尸味!
四长老长啸震碎窗棂,镇魔剑拖曳着金虹贯入阵眼。
尸傀群仿佛被无形丝线牵引,竟踩着浪头跳起诡谲的傩舞。
阿九腕间玉佩突然迸出七道剑气,将最近尸傀钉在桅杆上,那具尸体顿时淌出混着砂砾的黑血。
他们在用海底尸骸炼阵!
四长老剑尖挑起尸傀下颌,露出半截刻着二字的喉骨。
阿九只觉得胃部翻涌,却见河图光影突然投射在浪面上——那些静止的海水竟浮现出无数沉船残骸,层层叠叠指向深海某处。
惊雷炸响的刹那,船首像突然裂开狰狞笑意。
珊瑚雕成的螭吻口中吐出颗夜明珠,珠面映出海底景象:巍峨宫殿群上方悬浮着青铜巨鼎,鼎耳缺了半边,缺口处缠绕着九条锈迹斑斑的锁链。
乾坤鼎!
汪艾青的惊呼被雷声吞没。阿九死死盯着那鼎身纹路,分明与宗主殿废墟里的焦痕同源。
就在这时,镇魔剑突然悲鸣,四长老踉跄扶住桅绳:不好,寒潭封印要破了!
船体剧烈震颤,舱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
阿九转身时险些被腥风掀飞,却见海面倒竖的浪墙上站着灰衣人——正是那叛徒,此刻他左耳垂的疤痕泛着青紫,手中提着个不断滴血的青铜葫芦。
小掌门可知为何云霄宗护山阵破得那么容易?
叛徒嘶声冷笑,葫芦口突然喷出黑雾凝成骷髅,
三十年前我就该跟着玄阴长老话音未落,四长老的剑光已洞穿他的胸腔。
可那具尸体竟笑着化作纸鸢,飘落的灰烬在海面写出血色字。
阿九追到船舷时,只见九幽观主脚踏骨龙从风暴眼中现身,手中白骨杖顶端骷髅突然睁眼,射出的血红光束直取海底巨鼎。
尔敢!河图突然挣脱阿九怀抱,裹挟着星光没入海中。
整艘船瞬间被狂浪掀翻,阿九在咸涩海水中挣扎时,忽觉后颈星纹与某股庞大气息共鸣——黑暗深处传来心跳般的鼓点,震得她耳膜渗血。
当阿九被巨浪推上海礁时,浑身经脉剧痛如遭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