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宅的阁楼上。
落地窗的对面,放着一张浅灰色的磨砂沙发,上面摆着几个深灰色的几何抱枕,沙发前是一张黑色意氏茶几。
整个风格透着一股子性冷淡味道。
偏偏岩板上放着一只兔子玩偶,玩偶旁还有一袋草莓软糖,莫名打破了黑灰调的沉闷压抑。
兔子粉红的鼻头蹭着冰冷的台面,为这冷灰调的空间增添了一丝活气。
宴西叙拿来了医药箱——这阁楼算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他从小混不吝,干过不少诸如自己还没成年,就因为明绯的一句话,连夜带她坐私人飞机去北欧看极光这样的混账事,没少挨宴老爷子的揍,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上阁楼躲一阵,不过明绯一会儿见不到他就会哭,没办法,他只能把她也偷偷抱上来,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两人共有的秘密基地,因为明绯老是磕着碰着,哭唧唧地来找他,所以这里一直备有医药箱。
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宴西叙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扫过她的伤口,不知道为什么,那里的血非但没有凝固,反而又渗出了许多,他眉心深陷,下意识地扼过她的手腕,想要含吮她的伤口,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指腹压在她的手腕附近,摩挲出一片温热。
手腕被抬起,他的唇贴近她的伤口,温热的气息拂过,激起细微的颤栗。
明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心跳加速。
她慢慢垂下眼睫,掩下眸底的情绪。
意料中温热濡湿的触感却并未如期而至,她眼睫微颤,疑惑地抬头:“小叔叔,怎么了?”
“没事,”宴西叙唇角勾起一点弧度,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懒洋洋地道:“我的绯绯长大了,不能和从前一样了啊。”
说完低头慢条斯理地帮她缠好纱布。
明绯看着被包扎好的伤口,心底涌上一阵难言的失落,低下头,闷闷地“哦”了一声。
她第一次觉得,长大或许也没有那么好,至少这意味着她会失去某些特权。
“啪嗒”一声,是宴西叙合上了医药箱。
头顶上方传来他的声音:“怎么?今天是你生日,不开心?”
明绯闷闷地不说话。
宴西叙挑眉。
手指搭在她的手背,隔着纱布轻轻摩挲她的伤口:“很疼?”
“疼……”她仰起脸,一双清透的荔枝眼氤氲着雾气,湿漉漉地看着他,眼尾还泛着未消的薄红,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猫咪。
宴西叙撩起眼皮,轻笑了声:“都长大了,还这么喜欢撒娇?”
明绯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长大怎么了?长大了就不是小叔叔最亲密的人了么?”
“当然。”宴西叙懒散地陷在沙发里,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除了爷爷之外,绯绯是这个世上,和我最亲密的人。”
他难得收敛了一贯玩世不恭的神色,深看了她一眼,喉结上下滚动:“也是我最爱的人。”
阴云压了一上午,终于在临近中午时裂开一道缝隙。
阳光被纱幔过滤成一个个光斑,跳跃在少女的脸上,漂亮得不像话。
明绯唇角偷偷翘起,现出脸颊一侧的梨涡:“哼,这还差不多。”
宴西叙捏了捏她的脸颊,她的婴儿肥尚未完全褪去,脸颊软绵绵的,手感很不错。
他懒洋洋地道:“高兴了?”
明绯不说话,一双眼盛着清浅的阳光,越发亮得惊人。只微微凑近了他,莞尔一笑:“小叔叔能不能让我再高兴一点?”
宴西叙“嗯?”了声,声线倦懒:“什么?”
“陪我跳今天的第一支舞。”她顿了顿,又补充,仿佛意有所指:“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宴会,当然要陪我跳。”
——
宴西叙走到阁楼的陈列柜前,往CD机里随手放了一张碟片,很快就有沙沙的爵士乐流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