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太折煞微臣了,怎好劳烦公主,微臣惶恐。”
徽仪先前就总听爷娘说这位郭大将军为人沉稳持重,为臣子更是不骄不躁,恭敬谦逊,让身为君主的永熙帝安心不少。
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大将军不必多礼,大将军战功赫赫,击退突厥,为边境带来安定,当得长乐一盏酒。”
说着清脆好听的话语,徽仪不忘去瞧郭大将军的模样。
长脸广额,长眉虎目,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犹能看出年少时的俊朗不凡。
再加上那魁梧的身板,实在是大将风范。
徽仪看清了人,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露出满意的笑来。
但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味道就全变了。
比如在蔺兰庭看来,女郎以公主之尊热情过来斟酒,还满面含笑地看着自己尚且劲健英迈的舅舅,这些都让蔺兰庭下不由得多想。
抱着这个猜想,蔺兰庭看着徽仪的目光开始发沉,隐约带着些不善。
警惕她的同时,蔺兰庭还觉得她脑子坏了。
舅舅他那么老。
徽仪已经将酒液倾入八瓣莲花银盏中,郭世纪还想推拒,就听上首永熙帝发话了。
“酒都倒好了,郭爱卿还推辞,莫不是不给我们父女的面子?”
郭世纪一听惶恐拜谢:“圣人公主误会,微臣并不是这个意思……”
“既如此,那微臣便拜谢天恩了。”
“谢圣人。”
“谢公主。”
举起银盏,郭世纪一饮而尽,再次拱手言谢。
君臣相得,酒也斟完了,自然也没有徽仪的事了。
然目光一斜,就看见一旁的蔺兰庭整蹙眉看着她,眸子黑漆漆的,沉着脸,倒有些渗人。
徽仪暗道了一声晦气,也想多了些,以为这厮是等着她斟酒。
她什么身份?
郭大将军什么身份?
他又是什么身份?
银壶往身侧内侍端着的托盘上一放,徽仪扭头走了,理都不带理他的。
这反应落在蔺兰庭眼中,便是有点恼羞成怒了。
牙酸了酸,他扭头看了一眼年老色衰的舅舅,还是不明白。
回到座位后,满足了好奇心的徽仪就开始蹲不住了,吃了几盏果酒后,同爷娘说了一声便带着碧青一行出去透气了。
麟德殿和薰风殿离得有些远,徽仪吃了几盏酒脑袋也有些发晕,不急着回到寝殿,只挑了一处池塘,在水边的石头上坐着。
碧青忙不迭想将手帕给公主垫在下面,但徽仪摆摆手说不用。
“这石头比陵州村里的干净多了。”
她嘀咕了一句,声音无人听见。
如今才二月中旬,池塘里没有荷花,光秃秃的只有沁凉的池水,还有偶尔池中锦鲤游动翻腾的细微动静。
夜风还带着凉气,碧青体贴地给公主披上披风,防止着凉。
徽仪也不抗拒,任由碧青摆弄,只双手托腮看着眼前的池水。
“若是夏日便好了,还有荷花看,莲子吃。”
陵州地处南方,水域多,生长的荷花也多,徽仪过去常见大片荷塘藕池。
若此刻是荷花盛放的季节,她还能摘些荷花回去插瓶。
她已经跟着尚仪姑姑学会了插花,不会再整出招笑的插瓶了。
正想着粉荷的清香美丽,忽地,徽仪听到身后的宫人惊呼着什么。
“哇,那发光的是什么!”
徽仪循着方向看去,于池边的草丛中瞧见几个绿盈盈的光点。
她疑惑问道:“你们都不认识这个吗?”
宫人们纷纷摇头,见此,徽仪目光一亮,骄傲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叫萤火虫,也就是诗中所说的照夜清,我以前在陵州夏日里常见到的,还捉过它们做小灯笼呢!”
陵州的生活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