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钢筋水泥的广晟新城里到处都在开着一种炽烈的花,像折叠堆簇起来的皱巴巴的彩纸,见花不见叶,花脉分明,铺天盖地。
唐荔最不喜欢这种掐不出汁的花,非要比拟的话,她觉得自己就是它,三角梅。
台风将至,雨点先行,唐荔穿着小西装、包臀裙举着文档包挡住淅淅沥沥的豆大雨滴跑进街对面的星巴克里,推开玻璃门时身后一个女人也跟着跑过来。
她找了个偏深的位置坐下,随手抽出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臂上的水珠,等跟随的人坐稳下来时,她已提前3秒进入了状态。
“你的案情我已了解,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只有我,能给到你法律之外的赔偿。”
“可是我没有钱,打不起官司。”
“鉴于你的情况,可以用其他服务形式支付。”
“请问是什么形式?”
唐荔露出了标准的职场笑容。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人,身材姣好,骨架比一般人小,有南方美女特有的肉感,又不显胖。打扮精致,穿着明亮的芒果黄及膝绸裙。
她姓雷,叫雷蒙蒙。是唐荔从中介结构那边拉过来的,她并不信任律师,也不想要法庭内的赔偿。她身上有很多伤痕,不难猜测是长期家暴的结果,她知道自己和丈夫之间,必有一个下地狱。
“帮我卧底取证。”唐荔说道。
“卧底?”雷蒙蒙沉思了一下,“你们这行还有侦探?”
唐荔只好解释道:“有一个案子对我和我的委托人来说非常重要,但我们收集不到证据,必须派人卧底到当事人身边,引导他做出一些选择,才能翻案。你能帮我们吗?”
雷蒙蒙象在思索,又好象只是静止了。
唐荔看不出她眼里有什么思考的痕迹,于是又问了一声:“恩?”
雷蒙蒙好一会才回应:“犯法吗?”
唐荔知道她没得选择,笑了笑说:“你不是已经在考虑出国了吗?事成后你把你的车子、首饰全都卖掉,足够你筹一笔出国的钱了,还可以摆脱你丈夫。你要是担心卖不掉,到时候我可以帮你全部买下,保证你能全身而退。”唐荔并不正面回答。
雷蒙蒙似乎听懂了,又好象没明白,眼神里有了些思考,但直觉却告诉她错过这个机会一辈子都逃不出丈夫的手掌心了。
进来咖啡厅之前,她和唐荔在出国中介机构相遇,两人都在咨询一些出国事宜。
雷蒙蒙没有钱,也没有工作,有的只是丈夫装饰在她身上的奢侈品和豪车。三年了,她被丈夫牢牢掌控着,除非能跑到国外,否则就算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去的。
今天早上起来,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忽然觉得那不象自己,身体里好象随时要分裂出另一个人,钻出来把自己给杀掉似的。
她拼命研究心理学,知道这是人格分裂的预兆,她想逃,可另一个自己却如影随行。
她站在悬崖边,不断地抓着自己的心口,想把身体里的自己给丢下去,附近的人看到了赶紧跑过来抓住她。
她猛然醒来,发现眼前竟然是一条马路,而自己的一只脚不知何时伸出了栏杆。
“好。”
雷蒙蒙麻木地说道,就象唐荔说的那样,她没有选择,任何思考都是徒劳。
唐荔拿出专业态度,让她签署一份合约,并说:“签下后,我就把任务告诉你。”
雷蒙蒙没有多馀想法,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唐荔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