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叶缝洒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消散了几分暑气。
甘叶村村委办公室里,周怀庆靠坐在木椅上,悠闲地哼着小调,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手中的任职文件,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惊得他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
周怀庆一拍桌子,“谁在外面吵,这可是村委会……”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只见声势浩大的一群人把办公室挤得水泄不通,连个落脚地都没有,那阵仗,就跟这些年搞批斗时一模一样,吓得周怀庆立马噤声,后背冷汗连连,短短几秒就把这一生都回忆了一遍。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瞧见自家小女儿被人从人群中一把推了出来。
父女俩只是面对面对视了一眼,后者就倏然低下了头,眼神躲闪,明显是心虚。
“今天这事必须给个交代,咱老楚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周丽芳把大队长家的闺女打成那个样子,医生说脑什么荡,都送医院了,你们必须得负责。”
“可不是嘛,村支书家属带头破坏团结,这要是让别的村知道了,得笑掉大牙。”
“别村支书,村支书的叫,他周怀庆还没上任呢,我看干脆咱大家伙一起去公社找大领导说说,让他们给我们村再换一个村支书。”
铺天盖地的指责声砸下来,差点儿把周怀庆给砸晕,但听到这儿,就算再懵,他也不可能继续当个哑巴,连忙道:“乡亲们先别着急,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管怎么样,总得让我先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吧?要是是我家丽芳的错,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有什么好弄清楚的,周丽芳打人就是不对!”
闻言,一旁周丽芳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尖声道:“要不是楚柚欢天天缠着胡同志……”
“闭嘴!”
周丽芳被吼得一愣,对上周怀庆快要吃人的眼神,霎时间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周怀庆恨铁不成钢地捏紧了拳头,他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蠢货,自己的名声不想要了,也别拉着他一起,谁缠着谁关她什么事?她跳得这么高,是生怕别人猜不出她那点儿小心思?
但眼下不是教训她的时候,周怀庆勉强压制住怒气,连忙找了个熟人询问了几句,这才大概还原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一时间不禁又是气又是后悔,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今天出门前就应该打断这死丫头的腿,免得她出门惹祸!莫不是被屎糊了脑子,不然胆子怎么这么大?连楚柚欢都敢打,那可是楚家的宝贝疙瘩!
别说他还没正式上任,就算真的坐稳了村支书的位置,那也得对楚家的人笑脸相迎。
要知道甘叶村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姓楚,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那就跟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样,最是团结和睦,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人。
他一个姓周的,好不容易才选上村支书,旁人还没怎么着,倒先被自家人捅了一刀。
想到这儿,周怀庆就恨不得打死周丽芳这个拖后腿的死丫头,但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尽全力补救,不然要是真的闹到公社去,他这村支书的位置还真有可能就保不住了。
毕竟当官的不仅看重个人能力,民心所向那也是顶顶重要的。
周怀庆眼珠子转了转,当即作出一副担忧急切的模样,“小楚同志现在怎么样了?伤势严不严重?我这就回去取钱,先把人治好了再说。”
他这态度一摆,大家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了。
见状,周怀庆微微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松懈,马不停蹄地就走了,连周丽芳都没能顾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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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拖拉机在曲折坎坷的土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医院大门。
这一趟下来简直快要了楚柚欢半条命,下车的时候小腿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