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的领主城堡内灯火通明,银烛台上的火焰在鎏金廊柱间跳跃,将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安东尼奥斜倚在铺着雪豹皮的宝座上,猩红披风随意垂落在孔雀石镶嵌的地面,指尖轻轻敲击着盛满琥珀酒液的琉璃杯。
"叮——"
清脆的碰杯声惊碎水晶吊灯投下的光影,三王子奥古修斯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深紫色天鹅绒长袍下摆沾着几滴葡萄酒渍。他望着长桌上烤得金黄的乳猪、堆成小山的松露鹅肝,突然轻笑出声:"听说安提斯的老鼠都在啃死人指甲?"
安东尼奥抬手示意乐师停止演奏,十二弦琴的余韵在悬挂的丝绸帷幔间震颤:"托殿下的福,那些贱民连树皮都啃不上。"他晃动着酒杯,暗红液体在杯壁拉出血色痕迹:"倒是殿下引荐的智者…当真是妙计。"
"智者不过提点你毁掉水源。"奥古修斯用银叉戳破乳猪焦脆的表皮,油脂顺着象牙刀柄滴落,"能在撤退时想到破坏船匠双手的,可是你安东尼奥的创意。"。
廊外忽然传来夜枭啼叫,侍从们悄无声息地更换着银盘。安东尼奥挥退端着蜜渍樱桃的侍女,铁手套在烛光下泛着幽蓝:"船坞烧得干净,就算亚特能弄来木头,没有工匠也是徒劳。"他突然压低声音,脖颈上的金蛇项链随呼吸起伏:"倒是殿下承诺的…"
"父王那里我会给你打圆场的。"奥古修斯用丝绸餐巾擦拭嘴角,青金石耳坠闪过冷光:"只要你能让亚特困死在安提斯这个泥潭。"他忽然倾身向前,镶嵌在宝座扶手上的月光石映得瞳孔发亮:"听说你连港口的地基都灌了海水?"
安东尼奥喉间溢出闷笑,铁手套捏碎了酒杯。琉璃碎片混着酒液渗入波斯地毯,侍从们立刻跪着擦拭。"那些愚民还想重建?"他踢开脚边的碎片,金线刺绣的鹿皮靴碾过侍从的手指,"等海水泡烂梁柱,瘟疫就该从尸堆里爬出来了。"
奥古修斯举起重新斟满的酒杯,翡翠扳指与水晶杯相撞:"敬我们英明的领主,让亚特抱着十万张饿死的嘴当宝贝。"他突然收敛笑意,指尖划过鎏金地图上克罗与安提斯的交界:"智者让我提醒你,注意海上的老鼠。"
"殿下多虑了。"安东尼奥拍响双手,侍卫抬进三只铁笼,里面关着浑身溃烂的囚徒,"这些偷渡者身上带着黑热病,今晚就会漂回安提斯海岸。"
他解开锁链时,溃烂的手指正巧掉落在盛着樱桃的银盘里。
太阳初升,柔和的光芒穿透了层层云翳,洒向了安提斯港口。亚特,法默莱斯的年轻领主,身披铠甲,但未沾染一丝战火硝烟。他踏过士兵们连夜清出的一处空地,目光坚定地走上已经搭建好的简易高台。
高台搭建得虽然简陋,却足以承载这位领主威严的身影。亚特站定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海盐和焦木的味道。他环顾四周,看向台下乌泱泱的人群,那些因战火和瘟疫而疲惫不堪,却依然坚强站立的人们。
人群中,目光复杂交错。他们看着这位年轻的领主,眼中充满了迷茫。他们的家园被克罗人无情践踏,他们的未来被克罗人无情摧毁。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心中忐忑不安。
甚至,他们惧怕。惧怕这位法默莱斯的领主会像之前的克罗人一样,是一股令他们坠入深渊的力量。他们担心新的统治者是否也会带来新的灾难,他们害怕历史会在新的名字下重演。
但亚特的目光是坚定的,他的眼神是温暖的。他仿佛要穿透这迷茫与恐惧,将他的信念传递给每一个人。即使心中存疑,即使前路未卜,但他们知道,至少此刻,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方向——那就是站在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