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将冰原染成熔金。苏晚跪坐在黑色玄武岩墓碑前,指尖划过碑面深刻的名字——傅司寒。冻土吸走了她掌心的温度,却吸不走记忆里他胸膛最后的震颤。
“你说地狱客满就回来,”她对着墓碑低语,声音被寒风撕碎,“骗子。”
墓碑冰冷地沉默着,碑文在曦光中清晰如刀刻:
二十四小时前,她亲眼看着他的战舰化作太阳表面一朵转瞬即逝的金色焰花。他戴着那卷被她撕得粉碎的投降书——人类文明最荒诞的生日礼物——代替她撞向了恒星核心。耀斑吞噬一切的瞬间,她视网膜上还残留着他嘴角微扬的弧度和那句穿透爆炸轰鸣的“礼物别拒收”。
现在,只有这块碑证明他曾存在过。以及她胸腔里那颗不属于她的心脏,因融合了源石而持续搏动,每一次收缩都泛起幽蓝的微光,皮肤下若隐若现的外星符文像活物般游走。
她摊开左手,凝视着腕间那道凝固的烙印——00:00:01。灭世倒计时最终停在了这个数字上,与他停止的心跳完美同步。组织首脑临死前的狂笑在她脑中回响:“看看你左手脉搏!”原来那不是诅咒,是绑定的证明。他吞下的微型炸弹,成了锁死灭世程序的最后一道闸。
“你总是这样,”她将额头抵上冰冷的碑石,汲取那并不存在的暖意,“把选择权硬塞给我,然后自己跳进深渊。” 她想起熔炉旁他割开两人手腕,混血滴入核熔炉时爆发的未知能量波动;想起他晶体化身体裂痕中渗出的蓝色血液;想起月表之下那艘巨大的蛇形战舰宣告她为“流浪者文明继承者”。层层叠叠的谜团,随着他的消失,沉入永恒的黑暗。
风卷起细雪,发出呜咽般的哨音。她闭上眼,试图在风中捕捉一丝属于他的气息,却只闻到冰原的凛冽与尘埃的枯寂。他最后的礼物——这个被他强行保下来的、让他付出生命代价的世界——正沐浴在初生的阳光下。讽刺的是,她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碑文,指腹下传来极其细微的、不属于岩石的震动感。她猛地睁开眼,银瞳瞬间收缩聚焦。
碑文在动。
确切地说,是构成碑文的物质在流动、重组。深深刻入石中的“1999-2025”数字,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细小的石屑无声剥落。紧接着,新的笔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凝结。
几秒钟后,原本冰冷的墓志铭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行飞扬跋扈、带着那人独有腔调的字迹:
苏晚的呼吸骤然停滞。心脏里的源石猛地一缩,爆发出灼热的蓝光,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她甚至能“听”到那蓝光在她血管里发出低沉嗡鸣,仿佛在与什么遥远的存在共鸣。
“不可能…” 她低喃,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理智告诉她这是幻觉,是过度悲伤与源石能量共同编织的幻梦。但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她猛地站起,动作带起的风卷起脚边的积雪。
就在这时——
头顶的天空被撕裂了。
并非比喻。一道扭曲的、闪烁着不稳定蓝紫色电弧的空间裂缝,如同天神粗暴撕开的伤疤,横亘在刚刚被朝阳染成玫瑰金的苍穹之上。裂缝内部是令人心悸的绝对黑暗与狂暴的能量湍流。紧接着,一个巨大而狰狞的金属造物,裹挟着空间碎片与逸散的离子火焰,艰难地、摇摇欲坠地从裂缝中挤了出来!
正是那艘本应葬身太阳核心的蛇形战舰!
但它已面目全非。原本流线型、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舰体,此刻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巨大创口。右舷引擎彻底消失,只留下扭曲撕裂的金属断口,断口边缘的金属呈现出被极致高温熔融后又急速冷却的琉璃态。左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