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盏屏幕暗下,整个瀚海资本的顶层交易室,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光与声被瞬间吞噬,只剩下服务器机柜里低沉的嗡鸣,如同巨兽沉睡的呼吸。曾经代表着财富、权力和欲望的红绿曲线,此刻都归于一片纯粹的、令人心慌的黑暗。
所有分析师和交易员都僵在原地,他们看着陆寒走向顶楼静思室的背影,像在目送一位走向祭坛的献祭者。
门,轻轻地关上了。
隔绝了两个世界。
“胡闹!简直是胡闹!”
钱明再也忍不住了,他压低声音,冲着苏沐雪咆哮,像一头被惹毛了的狮子。“道?什么狗屁的道?投资的道就写在k线图上,写在财报里,写在美联储主席的讲话稿里!你让他关了屏幕,不看数据,去一个黑屋子里想?他想什么?想自己会不会光合作用吗?”
老头子气得在原地打转,指着那扇紧闭的门。
“我告诉你,丫头,这比你之前搞的什么‘债权人’游戏危险一百倍!那个最多是折磨感情,现在你是在折磨他的脑子!一个把逻辑当饭吃的人,你让他去领悟玄学?万一他钻牛角尖,把自己想傻了怎么办?这‘资产’要是贬值了,你找谁哭去?”
苏沐雪没有反驳。她只是静静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目光没有离开那扇门。
“钱叔,”她的声音有些飘忽,“一个只会计算的陆寒,很强,但有上限。他的强大,建立在比别人更快、更准的分析上。可如果有一天,出现了一个我们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局面,一个数据完全失灵的‘黑天-鹅’时代呢?他的‘术’,会第一个失效。”
她顿了顿,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和恐惧。
“我把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让他只是成为一件锋利的武器。我得……我得给他装上一个永远不会过时的内核。我宁愿他现在痛苦,宁愿他想疯、想傻,也不想看到他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逻辑大厦的崩塌而彻底……归零。”
钱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苏沐-雪苍白的侧脸,忽然明白了。
这丫头不是在给陆寒下套,也不是在考验他。
她是在赎罪。
用一种最残忍、也最孤注一掷的方式,试图把她从陆寒身上剥离掉的“人性”和“直觉”,用一个更高级、更本质的“智慧”,重新还给他。
“疯了,都疯了……”钱明颓然地摆了摆手,走到一旁,点上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呛得自己连声咳嗽。
静思室内。
与外界的黑暗不同,这里灯光明亮,纤尘不染。除了一个蒲团,一张矮几,便再无他物。矮几上,堆着小山般的文件。
那是瀚海资本成立以来,所有的交易记录。成功的,失败的,盈利巨大的,亏损惨重的……每一份,都代表着真金白银的厮杀。
陆寒盘腿坐在蒲团上,面无表情。
他开始了。
他的大脑,那台恐怖的超级计算机,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
第一天,他将所有案例进行分类。宏观对冲、量化套利、事件驱动……每一个大类下,又分出无数个子类。他试图从这庞杂的分类中,找到一条贯穿始终的脉络。
结果是,没有。
成功的案例,各有各的逻辑;失败的案例,各有各的死法。它们就像一片星空,璀璨,却毫无规律。
第二天,他改变了方法。他不再进行宏观分类,而是将每一个案例,都拆解成最基础的数据单元。入场时间、杠杆率、资金流、市场情绪指数、关联资产波动……他试图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