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直线。
没有起伏,没有挣扎,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
它就那样平静地,冷酷地,横亘在屏幕中央,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指挥中心里所有刚刚燃起的希望,齐齐整整地切断。
时间,在这一刻被这条直线拉长,然后彻底凝固。
空气里,只剩下设备冷却风扇单调的嗡鸣,和每个人心脏骤停后,血液倒灌回大脑的轰响。
周毅脸上的狂喜还未褪去,就僵成了一张滑稽而痛苦的面具。他手里那把被自己捏碎的薯片粉末,簌簌地从指缝间落下,像是为这场仓促落幕的胜利,献上的最后一点祭品。
钱明刚刚靠向椅背的身体,再一次猛地弹直。他那双看透了半个世纪风云的老眼,死死地盯着那条直线,浑浊的眼球里,是全然的、无法置信的空白。
苏沐雪没有动。
她甚至没有眨眼。
她只是看着,看着那条代表着死亡的宣判,看着它如何将自己刚刚从地狱边缘夺回来的世界,再次推入更深的深渊。她感觉不到悲伤,也感觉不到绝望,她的整个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只剩下一个冰冷的、空洞的驱壳。
她赢了白宇飞,代价是陆寒。
这场胜利,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不……不可能……”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发出了梦呓般的呢喃,打破了这死寂,“ep……ep不会杀人……”
“但神经缓冲系统失效会!”周毅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嘶哑而尖利,“我们切断了白宇飞的信号,但也等于拔掉了陆先生的呼吸机!之前注入他大脑里的那些垃圾数据,失去了缓冲和压制,就像一场没有刹车的海啸,瞬间冲垮了他的大脑皮层!这……这是脑死亡……”
脑死亡。
这三个字,像三颗淬了剧毒的钉子,钉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苏沐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仿佛能看到,陆寒的意识,就像一颗被狂风吹灭的烛火,最后一丝光亮也消散在了无尽的黑暗里。
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即将吞噬一切时,钱明那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如同在铁板上摩擦的刀,突兀地响了起来。
“放屁!”
所有人都被这声粗俗的怒吼震得一愣,齐齐看向这位老人。
钱明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指着屏幕上那条冰冷的直线,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
“什么狗屁脑死亡!你们这群搞电脑的,是不是除了屏幕上的线,就什么都不信了?”
他一把抓过离他最近的一个技术员的衣领,几乎是把脸贴在了对方的脸上,咆哮道:“你告诉我!那台心电图机,是不是刚刚被电磁脉冲给炸过?!”
“是……是的,钱老……”技术员吓得魂飞魄散。
“一台刚被炸过的破机器,它显示出来的数据,你们也信?!”钱明松开他,转向周毅,“我问你,周毅!你家冰箱要是被雷劈了,你还会信它上面的温度显示吗?!”
周毅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钱明一拍桌子,整个指挥台都震了一下,“我现在不信机器,不信数据,我只信一样东西!”
他抓起主通讯器,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大山!大山!听得到吗?!”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声,显然信号极不稳定。
“……听到……钱老……”大山粗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别管那些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