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瀚海资本总部。
钱明办公室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像一座小小的灰色坟茔。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尼古丁和肾上腺素混合的奇特味道。
安娜和老k还没走,两个人眼圈发黑,神情却异常亢奋,像是连续打了三天三夜游戏终于通关的网瘾少年。
“斯科特的股价在盘后交易里又跌了7,白宇飞那个二世祖控股的几家壳公司,现在跟废纸没什么区别。”老k盯着屏幕,语气里是压不住的兴奋,“钱总,我们这一仗,打得漂亮!”
安娜也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职业性的骄傲:“舆论已经反转了,‘食腐鸦’这个名字现在就是过街老鼠。我们之前被冻结的几个海外账户,刚刚接到通知,解冻了。白敬亭这老狐狸,想断我们的粮草,结果自己的狗先被打断了腿。”
胜利的喜悦是真实的,但钱明却没有他们那么乐观。他捻灭了手里的烟,烦躁地摆了摆手:“高兴得太早了。打狗是爽,但狗主人还没叫唤呢。白敬亭这只老狐狸,现在指不定在哪儿憋着什么坏水。”
他心里清楚,之前所有的反击,都只是在前哨战中扳回一城。真正的决战,连号角都还没吹响。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抓起桌上的加密电话,决定跟陆寒那个甩手掌柜通个气。电话接通,他选了视频模式。
屏幕亮起,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陆寒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而是一片温暖的、跳跃的橘色火光,背景是古朴的石砌壁炉。
然后,镜头晃了一下,陆寒的身影出现了。他似乎刚坐下,身上穿着一件舒适的深色羊绒衫,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
这还没完。钱明眼尖地发现,陆寒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
苏沐雪。
她也穿着一件浅色的毛衣,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正侧头听着陆寒说话。两人坐得很近,肩膀几乎要挨在一起,在壁炉火光的映照下,气氛和谐得让钱明这个孤寡老头子觉得有些刺眼。
钱明愣了半秒,然后用一种夸张的语气,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嗬!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苏小姐也在啊。”他故意把“也”字拖得老长,“我说陆总,你这趟欧洲公干的待遇可以啊?不光风景好,还配备了贴身生活助理?我们这群人在国内啃着泡面,连庆功宴的日料都改成作战会议了,你那儿倒好,直接上演风花雪月了?”
电话那头,苏沐雪显然没料到钱明会来这么一出,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耳根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对着镜头礼貌性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陆寒则像是没听出钱明话里的调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正事。”
“正事?现在最大的正事,就是我们老板的终身大事!”钱明把腿往桌子上一翘,一副滚刀肉的架势,“我看你俩这氛围,我这边的份子钱是不是可以提前准备起来了?省得到时候你俩搞个突然袭击,我这老头子还得去卖血凑礼金,多不体面。”
这话说得又直白又糙,却带着一种长辈式的、不容置喙的祝福。
苏沐雪再也忍不住,低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一朵在雪地里悄然绽放的白梅,清丽动人。
陆寒看着屏幕里耍无赖的钱明,又转头看了看身旁低头轻笑的苏沐雪,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线条竟也柔和了下来,甚至眼底都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钱不够就从公司账上划。”他淡淡地开口,“记在我的年终奖金里。”
“嘿!有你这句话就行!”钱明一拍大腿,心满意足。
他不是真的在乎那点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