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伙伴?”
主位上,天鸿实业的董事长张敬尧终于开口,他将这三个字在齿间咀嚼了一遍,像是在品尝什么怪异的食物。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陆寒,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对新晋大股东的敬畏,反而充满了长辈对后生的挑剔与轻慢。
“陆先生,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恕我直言,实业制造,不是你们在电脑上敲几个代码,画一张ppt就能搞明白的。你那份‘千亿级’的蓝图,很漂亮,漂亮得像个泡沫,一戳就破。”
他刻意加重了“陆先生”三个字,会议室里,他麾下的几位元老派董事嘴角都浮现出一丝心照不宣的讥诮。
马超站在陆寒身后,拳头瞬间就硬了,刚想发作,却感到陆寒的手在背后轻轻摆了一下,那股火气顿时被压了回去。
陆寒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煦的微笑,仿佛没听出对方话里的刺。
“张董事长说的是。我们瀚海资本,确实不懂生产线上的每一个螺丝该怎么拧。所以,我们是来学习的,也是来帮忙的。”
他侧过身,对钱明点了点头。
钱明上前一步,将一份薄薄的文件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位董事。
“各位董事,这是我们团队花了两天时间,对天鸿上下游三百一十七家供应商和渠道商做的一份初步梳理。”钱明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老江湖的沉稳,“我们发现,其中有百分之二十的供应商,其原料成本高于市场均价百分之十五以上。另外,在华南地区的物流环节,每年因为仓储和运输路线规划不当,造成的冗余成本,初步估算,在八千万以上。”
钱明没有说任何结论,只是陈述事实。
但这些精准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像一颗颗冰冷的钉子,钉进了在座所有人的心里。
尤其是张敬尧,他的脸色第一次变了。这些问题他并非完全不知情,但大多是内部含糊的汇报,从未有人敢像这样,赤裸裸地将血淋淋的数字拍在他脸上。
对方只用了两天,就摸清了他经营了几十年的家底。这已经不是挑衅,这是示威。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打破这片沉寂的,是生产总监刘振。他清了清嗓子,拿起那份文件,像是为了缓解尴尬,随口问道:“那个……陆先生提到的新能源储能方案,里面关于‘模块化柔性生产线’的改造,听起来很有意思。我记得,我们技术部去年好像也提过类似的议案,只是……”
他话锋一转,看向张敬尧,表情无辜又诚恳:“董事长,我记得当时是被搁置了,好像……是资金和技术引进方面有困难,对吧?”
这一问,堪称神来之笔。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张敬尧身上。
张敬尧的脸色由青转紫。他当然记得,那个议案是他亲手压下去的,因为他觉得那是好高骛远,会冲击他主导的几个老项目的预算。
还不等他想好说辞,财务总监李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紧跟着开口,她的声音冷静而职业,直奔主题:“陆先生,既然谈到资金,您在新闻稿中提到的‘千亿级’市场和巨额投资,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瀚海资本对天鸿的正式注资承诺?如果可以,我们财务部很希望能得到一个具体的资金到位时间表,这对我们明年的财务预算,至关重要。”
一个要技术,一个要钱。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瞬间将张敬尧精心构建的“元老派同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战局,在顷刻间逆转。
这已经不是陆寒对整个董事会的战争,而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