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般的掌声过后,交易大厅再次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安静。
这不是溃败前的死寂,也不是决战前的凝重,而是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虔诚。狂喜的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清点战利品时,那种混杂着贪婪与敬畏的、令人心跳加速的灼热感。
“所有人,回到岗位。”
陆寒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开了众人依旧有些恍惚的情绪。
“赵毅,你来指挥。我们的空单体量太大,平仓必须有条不紊,不能引发市场反抽,把到嘴的肉给吐出去。”
“明白。”赵毅推了推鼻梁上已经沾了汗渍的眼镜,他深吸一口气,那张一向沉稳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久违的、属于顶尖操盘手的嗜血光芒。他站上临时搭建的指挥台,声音通过内线麦克风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冷静而清晰。
“‘天玑’组,目标价位跌停板,平仓百分之三十,节奏放缓,用小单子慢慢喂。”
“‘瑶光’组,观察对手盘,一旦有大额买单撬板,立刻跟进平仓,吃掉他们的流动性。”
“‘开阳’组,你们的任务是干扰,制造我们还在继续砸盘的假象,为主要仓位的撤离提供掩护。”
指令一条条下达,整个瀚海资本的团队像一架被重新上紧了发条的精密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键盘的敲击声、鼠标的点击声汇成了一曲胜利的交响乐,屏幕上那代表着盈利的数字,在以一种反人类的速度疯狂跳动着,每一秒,都有一栋海景别墅被扔进瀚海资本的金库里。
马超没再咋咋呼呼,他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那台负责统计总盈利的显示器,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个、十、百、千、万……亿?”他哆哆嗦嗦地数着那一长串零,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疼得龇牙咧嘴,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他猛地回头,抓住身边一个小交易员的领子,眼神里带着一种求知的渴望:“小李,你读过大学,你告诉我,‘京’后面那个单位是啥来着?”
小李被他晃得七荤八素,结结巴巴地回答:“超……超哥,‘京’后面是‘垓’……”
“对!垓!”马超一拍大腿,猛地站起来,用一种近乎于宣告的语气,对着整个大厅吼道,“兄弟们!都给我听好了!咱们今天不是在赚钱!咱们是在创造计量单位!”
整个大厅爆发出一阵哄笑,那紧绷的空气,终于被这个粗糙的笑话给撕开了一道口子,变得轻松起来。
同一片天空下,有人狂欢,就有人哀嚎。
在城市另一端,一间狭小而凌乱的出租屋里,林涛正对着一台老旧的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屏幕上,同样是棉花期货那根绿得让人心慌的跌停k线。
他没有像白宇飞那样歇斯底里,也没有像巨鲨的交易员那样失魂落魄。他的脸上,是一种极致的、被抽干了所有情绪的麻木。
从巨鲨资本发动总攻的那天起,他就疯了。
他抵押了父母留给他的唯一一套房子,从各种见不得光的渠道借来了高利贷,凑了将近八百万,加了二十倍的杠杆,一股脑地,全部追高杀了进去。
他幻想着,这是他人生最后一次翻盘的机会。只要跟紧了白宇飞这艘巨轮,他就能把之前输掉的一切,连本带利地赢回来。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这笔钱到手,他要去陆寒面前,狠狠地羞辱他,告诉他,自己才是最后的赢家。
现实,却给了他最响亮的一记耳光。
他没有输掉裤衩。
因为,他已经连穿裤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