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外滩的璀璨灯火晕染成一片流动的光河。
瀚海资本的办公区,除了几个亢奋到不愿离去的交易员,大部分区域已经安静下来。那场载入公司史册的“沙盘推演”已经结束,但它掀起的波澜,却在每个人的心中持续震荡。
陆寒没有庆祝,也没有立刻投入到新的工作中。他独自站在自己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早已冷却的清茶。
白天的会议,他用一套“油门与刹车”的组合拳,巧妙地化解了公司内部新老两派的尖锐对立,将一场几乎要失控的内耗,转化成了企业文化重塑的契机。从结果来看,堪称完美。赵毅赞他有领导魄力,钱明说他有宗师气象,连一向言辞吝啬的苏沐雪,都在视频里给出了“精彩”的评价。
可只有陆寒自己知道,在那份果决与从容之下,隐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
这不是面对巨鲨资本时的那种,棋逢对手的兴奋与疲惫。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人心的消耗。他可以预见k线的涨跌,可以洞察对手的贪婪,但他今天才真正意识到,要驾驭自己亲手缔造的这艘巨轮,要整合上百颗充满欲望、骄傲、嫉妒和忠诚的复杂人心,他那份看透市场的天赋,远远不够。
当所有人都将你视为无所不能的神,你走的每一步,都必须是神迹。这种期望,是荣耀,也是最沉重的枷锁。他今天成功地扮演了“神”,可下一次呢?当公司壮大到一千人,一万人呢?当他需要面对的不再是刘建国和马超,而是十个、一百个“刘建国”和“马超”呢?
一丝从未有过的孤独感,像藤蔓般悄然爬上心头。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赵毅端着一个保温饭盒走了进来。“老大,忙了一天,吃点东西吧。你最喜欢的本帮菜,我特意让食堂开的小灶。”
他将饭盒打开,几样精致的小菜还冒着热气。
“辛苦了,赵哥。”陆寒转过身,脸上恢复了平静。
赵毅没有马上离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老大,今天……你做得太漂亮了。说实话,当马超那小子跟老刘顶牛的时候,我真怕公司会分裂。我之前还担心马超这匹野马,咱们的草场圈不住,现在我明白了,不是圈不住,是我们以前没给他配一副好鞍,也没给他指一条正确的赛道。”
他挠了挠头,难得地有些感慨:“以前,咱们公司是你一个人在前面冲,我们跟在后面摇旗呐喊。现在,我感觉我们终于像一支真正的军队了,有前锋,有中军,有后卫。老大,你才是真正的总司令。”
陆寒笑了笑,没接话,只是拿起筷子夹了口菜。
赵毅看他兴致不高,以为他还在为白天的冲突费神,便换了个轻松的话题,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报销单,一脸肉痛:“对了,老大,王浩那小子,给他的‘天网’系统申请了一笔升级预算,说是为了配合‘阿尔法战略实验室’的数据推演,要采购一台什么……超级量子计算机的备用线路。你看看这数字,后面这一串零,我数着都眼晕。他说这是他给咱们新实验室起的名字,叫‘真理熔炉’,我看他就是想把我的经费扔进熔炉里烧掉!”
听着赵毅半真半假的抱怨,陆寒心中那点沉郁,倒是散去了几分。
赵毅走后没多久,休息室的门开了,钱明披着件外套,慢悠悠地踱了进来。他没看陆寒,自顾自地走到茶台边,给自己泡了壶普洱。
“小陆,想不想听个故事?”老人家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
“钱老请讲。”
“九十年代,香港有个‘少年股神’,”钱明的声音带着追忆的沙哑,“二十出头,靠着惊人的盘感和胆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