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雪冰冷的宣告,像一块巨石投入死寂的深潭,却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寒身上,等待着他的反应——愤怒、屈辱,或者哪怕是一丝的抗拒。
然而,什么都没有。
陆寒只是安静地看着她,那双清澈如琉璃的眼眸里,仿佛有一台超级计算机正在飞速运转。几秒钟后,他微微颔首,平静地得出了结论。
“债权人与债务人的关系确立。”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像在复述一段法律条文,“抵押物为债务人本身,债务清偿期限……未定。逻辑成立,我接受。”
“你……”钱明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当场厥过去。他指着陆寒,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接受了?
他就这么把自己当成一件货物给卖了?
苏沐雪给了钱明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没有胜利,只有一片摇摇欲坠的坚冰,冰面下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她用眼神告诉他:别再说了,钱叔,这是我能抓住的,唯一的浮木。
钱明读懂了。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感觉自己一瞬间老了十岁。他点上一根烟,却忘了吸,任由那缕青烟缭绕着他那张写满沧桑和无力的脸。
“那个……苏总,我……我去看看服务器有没有过热!”周毅感觉自己再待下去,脑子也要跟着过热了。他找了个蹩脚到极点的借口,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已经不是商业战争,也不是金融博弈。这是神仙打架,他这凡人遭不住。
病房里,只剩下三个人,构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冷酷的债权人,理性的抵押物,以及一个心碎的旁观者。
“作为债权人,我有权保证我资产的完整和价值。”苏沐雪强迫自己进入了“女王”的角色,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所以,我的第一条指令:从现在开始,无条件配合院方的一切检查和康复训练。我需要你尽快恢复到最佳的身体状态。”
“合理的指令。”陆寒的回答无懈可击,“维护资产价值,符合债权人的核心利益。”
他甚至转头看向旁边已经目瞪口呆的院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可以开始了。”
接下来的几天,圣裘德宠物诊所的医护人员见到了他们职业生涯中最“省心”也最“闹心”的病人。
说他省心,是因为陆寒的配合度高到了恐怖的程度。让他抬腿,他绝不伸胳膊;让他一天做五组康复训练,他能精确到每一秒,不多一分,不少一毫。他的身体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完美地执行着所有输入的指令。
说他闹心,是因为他身上那种绝对的、非人的理性,让每一个靠近他的人都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他会在护士为他抽血时,冷静地分析:“你的入针角度偏了三度,这会导致病人不必要的痛感增加,并有百分之七的概率造成血管壁二次损伤。建议调整。”
他会在营养师送来餐食时,看一眼配方表就说出:“蛋白质含量过高,碳水化合物不足。这种配比不利于神经系统恢复,而是更倾向于肌肉增长。我的康复目标是前者,不是后者。”
他不像个病人,更像个质量检测官,在检查所有为他提供的“服务”是否达标。
诊所走廊的尽头,钱明把苏沐雪堵在了墙角。
“丫头,你看看他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老头子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痛心疾首,“他不是陆寒,他是个……是个会走路的服务器!你这么做,是把他往火坑里推!也是在折磨你自己!”
“我有的选吗?”苏沐雪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支撑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