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阿杰，足足沉默了五秒钟。
这五秒里，陆寒甚至能听到他因为过度震惊而停滞的呼吸声。
“陆……陆总……我没听错吧？”阿杰的声音艰涩无比，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做……多？哥伦比亚指数？二十倍杠杆？”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阿杰脆弱的神经上。
做多，意味着要用真金白银去承接“普罗米修斯”那三十亿美金砸下来的滔天卖盘。
二十倍杠杆，意味着只要市场下跌百分之五，瀚海资本投入的所有资金，连同他们自己，都会瞬间蒸发，灰飞烟灭。
这不是投资，这是金融自杀。
“你没听错。”陆寒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走到病床边，看着依旧昏睡的钱明，“他们想用我兄弟的命，给我画一条路。现在，我要用他们的钱，给我兄弟烧一场全世界最盛大的烟火。”
这番话，没有热血的咆哮，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力量。
阿杰在那头，仿佛被这股冰冷的疯狂所感染，他不再追问，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陆总，您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操盘组这帮小子，早就憋着一股劲了！大不了一起回老家种地！”
“种地？”陆寒的嘴角，逸出一丝冷峭的笑意，“阿杰，眼光放长远点。这一仗打赢了，我送你去哥伦比亚买个庄园，专门种咖啡豆，以后公司茶水间的咖啡，你包了。”
这句近乎荒诞的玩笑，却让阿杰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天塌下来，有陆总顶着。
怕个鸟。
“好嘞！陆总您就瞧好吧！”阿杰的声音恢复了些许亢奋，“保证给您弄来最顶级的猫屎咖啡！”
挂断电话，陆寒将那枚黑玉的王，放在了钱明的手边。
“兄弟，借点运气。”
他转过身，对上了苏沐雪那双写满震撼与担忧的眸子。
“你疯了。”苏沐雪说，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我知道。”陆寒走到她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所以，我需要一个同样疯狂的盟友。”
苏沐雪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这个男人。他身上那股毁天灭地的气势，让她感到心悸，却又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她知道，从陆寒说出“做多”的那一刻起，这场游戏就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金融博弈。
这是尊严之战。
是棋子对棋手的宣战。
“他们能制造利空，我们就能制造利好。”陆寒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那个‘矿产资源国有化’法案，是他们的炸药。但炸药，同样可以炸到他们自己。”
苏沐雪的呼吸一滞，她瞬间明白了陆寒的惊天后手。
“你想……”
“没错。”陆寒的眼神亮得惊人，“他们能收买政客，让法案通过。我们，为什么不能联络那些本土的实业巨头，让法案被否决？”
他指了指那张羊皮纸上的暴跌曲线。
“这条线，一旦成真，最先被血洗的，不是我们这些外来资本，而是哥伦比亚本国的富豪阶层。他们的财富、他们的工厂、他们的矿山，都会在一夜之间大幅缩水，成为秃鹫口中的腐肉。”
“没有人比他们更害怕国家动荡，更害怕资产贬值。他们，才是我们在哥伦比亚最天然的盟友。”
苏沐雪彻底被陆寒的思路震撼了。
她原以为陆寒是想用资金硬抗，那无异于螳臂当车。却没想到，他的战场，根本就不在那张小小的k线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