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对的音乐和笑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香槟杯摔碎的清脆声响,成了这场上流盛宴的休止符。宾客们交换着惊愕、尴尬和幸灾乐祸的眼神,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悄无声息地退场,只留下一地狼藉和两个破碎的灵魂。
伊莲娜没有哭,也没有歇斯底里地尖叫。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最后只剩下一种近乎于死寂的苍白。她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了二十年的男人,眼神陌生得像是在看一个刚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流浪汉。
“艾伯特。”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穿了芬奇的耳膜,“在我叫保安之前,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芬奇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塞满了碎玻璃,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想解释,想辩解,可那叠厚厚的照片和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将他所有的言语都堵死在了里面。
伊莲娜缓缓地,摘下了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钻戒。那是他们的结婚戒指,二十年来她从未取下过。她没有扔掉,也没有摔在地上,只是轻轻地将它放在了身旁的餐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这声响,比任何耳光都响亮。
芬奇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这声轻响彻底敲碎了。他狼狈地后退了两步,撞翻了一把椅子。他看着曾经属于他的家,那些昂贵的艺术品,那些华丽的装饰,此刻都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这个失败者。
他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别墅,逃出了这个曾经象征着他全部荣耀和幸福的地方。
日内瓦的夜风很冷,吹在他身上,却远不及他心中的寒意。他坐进车里,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游荡。那些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璀璨灯火,此刻看来,每一盏都像是一只窥探他丑态的眼睛。
是谁?
到底是谁?
他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学术界的对手?他们没有这种通天的能量,更不可能触及到他在列支敦士登的秘密。商业上的敌人?他一个医生,哪来的敌人能调动如此恐怖的资源,发动一场覆盖了学术、金融、家庭的全方位毁灭性打击?
这不合逻辑。
这不科学。
他一生都信奉理性和逻辑,可现在发生的一切,却像是一场荒诞的噩梦,一个来自神明的、毫无道理的惩罚。
就在他即将被绝望吞噬的时候,一个念头,像是在漆黑的海面上亮起的一盏微弱的渔火,闯入了他的脑海。
莉莉安。
他的女儿。
明天是周三,下午两点,他要去圣安妮私立小学接她放学。
这个念头像一剂强心针,让芬奇几近崩溃的神经,重新找到了一个焦点。是的,他什么都没有了,但……但他还有莉莉安。那是他生命里唯一剩下的、纯洁无瑕的珍宝。为了她,他必须撑下去。
与此同时,“夜枭”指挥厅里,气氛与芬奇的绝望恰好相反。
这里是狂欢的海洋。
“诺亚方舟停牌了!瑞士金融市场监管局(fa)宣布介入调查!海因斯彻底完蛋了!”
“头儿!我们的盈利……我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我已经数不清这后面有多少个零了!”
“我建议把今天定为‘夜枭日’!每年今天,我们都放假一天,用来纪念我们亲手屠神的日子!”
布拉德嘴里叼着一根顶级的古巴雪茄,却没有点燃。他只是站在指挥台的最高处,俯瞰着自己这群陷入癫狂的下属,脸上带着满足而又敬畏的笑容。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空着的、属于“l先生”的